蓝震来到医院,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的手上,并没有拿着所谓的锦旗。
蓝震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步伐有些沉重,每往前跨一步,心头就更重凝重一分,他不知道一会儿到了病房之后该怎样跟季南他们解释。有几个认识他的医生与他打招呼,他都没有予以回应,只是快步走过。
蓝震一边走着,目光直视着前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陈市长与他的谈话。
“……”
“陈市长,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蓝震面色为难的说:“这次能够成功剿灭戴黑虎这一国内头号黑道大枭,季南有着功不可没的功劳,您却做这样的决定,实在也为免太不近人情了。”
陈市长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人情?哼,我一直以为蓝局长你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什么时候也开始在乎起人情了?”
蓝震的脸庞抽动了两下,心中微微未免有些苦涩。
“我们现在不谈论人情,我们只讨论事实。”陈市长把一份文件摔在他的面前,“你告诉我,季南他们这批人,在北口市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蓝震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说:“季南是一个大学生,不过同时也是悦南集团的董事长,是个商人,冥亚龙、阿光他们也是市内一些知名娱乐产业的老板……”
“哼!”陈市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严厉的喝道,“商人?做什么生意的商人?我看他们的性质就和戴黑虎一样!明着是上市公司,实际上背持黑道,所谓的商人不过是他们台面上的一个掩护而已,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黑色生意!”
蓝震认认真真的说:“陈市长,据我所知,季南他们从来都没有沾染过毒品生意,甚至还严令禁止过旗下的产业有瘾君子进入,至于枪械生意更是闻所未闻……”
“这种忽悠人的把戏你也相信?他们这种黑色企业,公关能力全都是一流的,居然把你也给蒙进去了?他说什么你就信?”
“我并不觉得这是公关,这是我经过调查所得出来的结论……”
“蓝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替他们说话?”陈市长紧紧盯着他,说道:“是不是你也收了他们的好处了?还是因为,你的女儿是他们朋友的关系?我知道蓝艳和他们走的好像挺近的。”
“我……”
“我问你,你敢说他们和黑道没有沾染吗?”
蓝震沉默了许久,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哼,说不出来话了?”陈市长冷冷的说道。
“那么陈市长,我也想问您。”蓝震叹了口气,“您为什么一副铁了心要弄死他们的架势呢。”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陈市长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盯着窗外夜色下繁华的城市,眯着眼睛说道:“戴家的这次事件,风波太大。上头已经下令了,要进行全华夏的扫黑行动,北口市是重点关注对象。”
蓝震顿时一愣。
“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么,对不对?北口市明明只是一个小城市。”陈市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次戴黑虎亲自来北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上头不是傻子,他们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那么谁来当这另一个巴掌?北口市作为我们管辖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谁又来担当这个责任?我吗?还是你?”
蓝震在这一瞬间仿佛突然明白了,身上瞬间一阵凉意,他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陈井威的态度。
好半天,蓝震才又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来:“那么,上头知道,季南是这件事情的主要功臣么?”
陈井威眯了眯眼睛。
“蓝震,我劝你最好不要多嘴。如果你还想要你头顶上这顶乌纱帽的话。”“又或者,这个责任由你来担。”
蓝震张了张嘴,又闭上,彻底无言。
“就算你真的肯站出来承担,他们也未必能够逃得过去。”陈井威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走到蓝震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快要升迁了,别做傻事。他们只是一群道上的小混混而已,这个责任他们担得并不冤枉,说到底他们确实是黑道,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据我了解,至少戴黑虎和范增生都是那个叫做季南的年轻人杀的。”
陈井威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才二十岁,下手就这么狠毒,以后还得了了?此人绝对留不得。”
蓝震心头一颤,隐隐握紧了拳头,又问:“您说的留不得,指的是坐牢,还是……”
“当然是死刑!”
……
房间里,气氛诡异且安静。
“唉……”蓝震坐在我的面前,双手无力的放在大腿间,一脸的自责与愧疚。
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种冲上云霄,又狠狠堕入地狱的感觉。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我的心脏已经骤停了,只是我自己感觉不到而已。
沉默,无言,我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
“什么!?蓝局长,你在开玩笑的吧?!”阿光完全坐不住了,站起来涨红着脸,瞪着眼睛激动的道:“不是锦旗吗?怎么变成死刑了?你们这过河拆桥拆的太狠了吧?不仅把桥拆了,还打算把帮你们建桥的人给灭口了?!要是没有季南,你们到现在都抓不到戴黑虎你信不信!你们现在倒好,人帮你们抓到了,窝也帮你端了,证据也给你找到了,你也升官发财了,咱们他妈的全光荣牺牲了?你们他妈……你们他妈的……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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