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雨不再是那个口无遮拦的女孩,已经会控制自己。但她能平复胸中的波澜,却不能锁住大脑。她回想第一次见他的情景,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日子。我叫宋高,宋朝的宋,高低的高。没多久他就成了松岛,半拉医生半拉商人,松岛戴了不只一张面具。凭心而论,他对她倒是不坏,这也正是令柳东雨心痛的地方。天啊,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第二天,柳东雨起得晚了些。没睡好,眼睛有些肿,脸色也发灰,她施了些脂粉。柳东风来了,说送包子,她知道他不放心。柳东雨说我没事的,以后少过来吧。柳东风欲言又止。是啊,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得太多。柳东雨说,你也要小心。柳东风笑笑,走到门口,又回头,等把日本人赶走,咱还回柳条屯吧。柳东雨心中泛酸,眼眶也湿了。她说好。
三天后,松岛从外地回来。看样子心情不错,就是说,他搜集到许多情报抑或抓了许多人。松岛送给柳东雨一个手镯。柳东雨想,他一定是得到了奖赏。松岛还带回两瓶葡萄酒,说是法国的,没舍得喝,留着与柳东雨一起品尝。柳东雨嘁一声,鬼才信。松岛作伤心状,我回来就马上过来,你就这么迎接我?柳东雨说行了行了,真想请我喝就多带几瓶,你不过个小气鬼,显摆什么?松岛说,先尝尝嘛,喝习惯了,我再去买。
餐馆距住处不远,柳东雨和松岛常去。那是一家东北风味的餐馆,平时吃饭,松岛总是喊上柳东雨。
松岛观察着柳东雨的反应,问,味道怎样?柳东雨说,还不错。松岛说,那就多喝点儿。柳东雨撇撇嘴,你真舍得?松岛定定地看着她,只要你喜欢。柳东雨不由一慌,借着喝酒,用高脚杯遮住脸。
与往常一样,松岛讲述旅途见闻,柳东雨多半静静地听。他很少说生意上的事,生意不过是个幌子。可是……一切与往常已经不同。
嗨,你怎么了?松岛突然问。
柳东雨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拉长声调,懒洋洋的,没怎么啊。
松岛说,你好像不痛快。
柳东雨又是一惊。松岛果然厉害。就带两瓶酒,我当然不痛快了。
松岛没理会柳东雨的揶揄,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柳东雨有些伤感,和我哥吵架了。
松岛略显意外,东风兄?
柳东雨说,他让我喊那个女人嫂子,我偏不。
松岛问,就这?
柳东雨没好气,这还不够?
松岛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柳东雨截断他,那你什么意思?
松岛说,你这个脾气,总得让我说话啊。我是说,东风兄说的有道理,他的女人你就该喊嫂子。
柳东雨说,我只有一个嫂子。她被你们日本人捅死了。
松岛声音低沉,我非常抱歉。
柳东雨回击,你抱歉什么?又不是你捅的。
松岛说,你这样想就好。东风兄成了新家,你该——
柳东雨皱眉,我饿了。
松岛说,好,咱不提他了。干了这杯,吃饭吧。
柳东雨暗暗舒口气。她不是当演员的料,但必须演。这是考验,更是惩罚。哥哥一再说不是她的错,不过是宽慰她。满世界的人,她偏偏喜欢一个日本特务,不是她的错又是谁的错呢?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柳东雨胡思乱想,脑袋几乎胀成麻包。松岛过来,她又得打起二十分心思和精力应付。演不像也必须演说过,这不是为了她自己,还关系到许多人。包子铺那儿,她很少过去,倒是松岛一趟趟跑,有时还给柳东雨带包子回来。
那一天……那一天终于来了。那不是她渴盼的日子。那是早晚的事,躲不掉的。她知道。
下午,柳东雨发现门口守着两个黑衣人。他们拦住柳东雨,不让她出门。柳东雨质问他们是谁,凭什么拦她。两人不说是谁,更不说凭什么拦她,柱子一样面无表情。柳东雨知道争执是白费唾沫,便直接往外闯。两根柱子严防死守,她根本没有可能。柳东雨问是不是松岛派他们过来的,让他们把松岛喊过来。两根柱子死死竖着。天黑下来,柳东雨不再折腾。那只是折磨自己。
次日上午,柳东雨正在沙发上窝着,松岛脑袋上缠着纱布,直撞进来。一宿未睡,柳东雨的脸青白相间。她跳起来,叫,松岛,你什么意思?
松岛坐柳东雨对面,目光冷硬。他似乎从未这样注视着柳东雨。
柳东雨嚷,哪根筋抽了?你要干什么?
松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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