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在海上的第一夜显得尤其漫长,也因为那天夜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在筏子上的这样一个夜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你心中满是对那些未知生物的恐惧,此外,你还有一只夜光表,你随时都在看时间。
2017/10/5的夜晚,在海上度过的第一夜,他每一分钟都在看表,那完全是一种折磨。
绝望中,江丰发誓不再这么干了,想把它摘下来装进衣兜里,免得总去操心几点钟了。他坚持到了八点四十,倒也不渴不饿,他坚信自己一定能等到第二天飞机到来。
可他又一想,这样下去这只手表就会把自己弄疯的,深陷焦虑的江丰把手表从手腕摘下来,打算把它塞进衣兜里,可把手表拿在手上的时候,他转念一想,还不如把它扔进大海一了百了。
江丰犹豫了片刻,然后心中一阵恐惧:他想,没了手表自己会更加孤独的。
浴室他又把表戴回手腕,继续每过一分钟就看一下时间,就像那天下午他瞭望海平面等候飞机时一样,最后看得两眼酸疼。
十二点以后,江丰很想哭。他一秒钟都没睡,而且一点也不想去睡,就像下午期待能在海平面上看见飞机一样。夜间,他一直在寻找船舶的灯光。
江丰久久地在海上搜寻:大海平静,辽阔,沉默,可他终究没能找到哪怕一盏和天上星星不一样的灯火。
凌晨时分,天更冷了,江丰感觉前一天下午的阳光浸透了他的皮肤,他的身体在发出荧光。天越冷,这荧光反倒越亮。
午夜过后,江丰的右膝开始疼痛,好像海水渗进了骨头里似的。可这些感受都非常遥远,他的注意力远不在自己的身体上,他在意的是过往船舶的灯光。
他想,在这无穷无尽的孤寂中,在这黑色大海的呢喃中,只要看见一条船上的灯火,他就会发出一声大吼,不管距离多远都能被听到。
。。。。。。
天亮的过程不像在陆地上那么慢。
天空的颜色淡了下来,星星开始消失不见,江丰还是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看看海面,逐渐能看清海的轮廓了。
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这在他看来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夜晚是不可能和白天一样长的。你必须在大海上度过一个夜晚,而且得坐在一只筏子上,不断地看手表,才会知道其实夜晚比白天长的多。还有,天说亮就亮,你会厌倦地知道又是另一天了。
这就是江丰在筏子上过完第一夜的感受。
天空开始发白的时候,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既不想喝水也不想吃东西,什么都不去想,直到海风变得暖和,海面也变得平平展展、金光灿烂。
这一整夜,他一秒钟都没合眼,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刚刚从梦中醒来。
江丰在筏子上伸了个腰,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酸疼酸疼的,皮肤也有灼烧感。可白天毕竟是亮堂堂暖洋洋的,阳光明媚,海风渐起,仿佛在低声细语,他又重新鼓起力量,再继续等下去。
坐在筏子里,江丰觉得很祥和平静,在有生以来的二十年里,第一次感到无比幸福。
筏子还在继续前行,江丰说不准它在夜里走了多远的路,可海平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仿佛这筏子连一厘米都没有挪动过。
早上七点钟,江丰想起来学校。
这会儿是早餐时间了,他想象着自己和伙伴们坐在餐桌边吃苹果,接下里还会有鸡蛋,然后是面包和加了糖的牛奶。此时他嘴里涌满了口水,为也有点拧着疼。
为了打消这些念头,江丰便把身体浸在筏子底部的水里,只露出脑袋;被晒得热乎乎的脊背泡在凉凉的海水里,只感觉自己强壮又轻松。
他就这样在水里泡了好长时间,一面质问自己,干嘛要和他们几个出来包夜,而不是舒舒服服地在宿舍睡大觉。回忆着这场悲剧的每一分钟,江丰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
莫名其妙地,他成了一名落难者。
他想,这一切恐怕都是因为运气不好,这么一想,自己又有些伤感。可看了看手表后,江丰又平静了下来,白天过的真快: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快到正午时,江丰有一次想到了学校,那些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很可能会认为自己去哪旅游去了。
还没等他想得更远,海平面上似乎出现了一个黑店。
江丰翻身爬起,两眼直勾勾的地盯着那个前进中的黑点,这时是十一点五十分。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一时间,整个天空都光点缭乱。但那个黑点还在继续前进,直朝着筏子的方向飞来。
发现它两分钟后,江丰已经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它的形状,在闪亮蔚蓝的天空中它越飞越近,射出刺眼的金属光芒。
在一片光点当中,慢慢地它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了,他的脖子酸疼,两眼也无法忍受天空的光亮,可他还在注视着它:它闪着光,速度飞快,直冲着筏子飞来。
那一刻江丰反倒没觉得有多开心,他没有那种情绪爆发的感觉。
站立在筏子上,随着飞机越飞越近,江丰只觉得异常清醒,十分冷静。他慢慢地脱下衬衫,且心中十分清楚什么时候是用衬衫打出信号的最佳时机。
他手拿衬衫,等了一分钟,两分钟,等飞机离自己再进一点。
它朝着筏子飞来,江丰举起胳膊开始摇晃衬衫的时候,清楚地听见了它的发动机越来越大的震耳欲聋的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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