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晏君卿的眸子更加深沉了。
他的手紧紧抓住手中的素琴,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眸子淡漠到令人恐慌。良久,才再次重复刚才的话语:“放她走。”
颜念哑然,不可思议的看着晏君卿,不太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花阡陌肆意猖狂的笑着,原本妩媚俊俏的小脸因为怨毒与得意而略显扭曲。
小包子因为她过于用力的动作而痛苦不已,娇嫩的皮肤逐渐变成不太自然的红色。涕泗横流的痛苦着,痛在晏君卿的心上。
“花阡陌谢过大殿下。”花阡陌的眸中嘲讽得意,怨毒的话语一字一顿道。
身后的颜念心惊肉跳的看着痛哭流涕的小包子,眸色深沉而怜惜。
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前移动,口中呢喃自语:“小殿下…….”
他深知,按照花阡陌的性子,小殿下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被逼到绝境的花阡陌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便怀抱着夜落茗一步步朝菊花掩映的拱形宫门而去。
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出路,只要出了那里,便也没有禁卫能够奈何得了她。思及此处,花阡陌对着晏君卿露出一个轻蔑嘲讽的笑意。
淡黄色的菊花大朵大朵绽放,守护着曲曲折折的宫墙。
花阡陌缓缓后退,离重重叠叠的护卫越来越远。
眼看着花阡陌就要将哭声震天,痛苦不堪的小落茗带走,颜念心急如焚,他步步紧跟,淡墨色的瞳紧缩,生怕一个眨眼,小殿下便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奈何他一介文人并没有像晏君卿那般令人惊慕高超武功,从没有任何一刻,他向这般希望能够拥有力量,救下夜落茗的力量。
终于,花阡陌留下最后一抹嘲讽怨毒的笑意消失在菊花掩映的宫门后。
她消失的那一刻,颜念感觉自己似乎连心碎的声音都听到了。
“颜念,去追花阡陌。”晏君卿冷声吩咐道。
听到这话,颜念心上的石头瞬间掉落,来不及回应晏君卿,他便对着身后人影幢幢的侍卫吼道:“追!”
他声音好似一缕清雅的玉兰花香,瞬间在人群中释放开来。所有呆立原地的侍卫霎时恢复了生气,义愤填膺的朝花阡陌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晏君卿迅速飞身而起,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朝凰殿外。
看着面上伤痕累累,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的夜绛洛,紫眸中闪过一丝隐忍。
“绛洛,你怎么样?”晏君卿躬下身子,对着龙塌之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夜绛洛问道。
夜绛洛已经没有力气回话,她虚弱无力的伸出手来,紧紧抓住晏君卿的衣角,点漆般的瞳中满是担忧:“你……要保护好自己。”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夜绛洛却费劲了力气。
在她看来,这尘世间没有什么比得过晏君卿,即使小包子也是比不过的。
说完,她便再次闭阖了沉重的眼皮。
看着夜绛洛安静的睡过去,晏君卿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丝薄的锦被,便迫不及待的朝外走去。
“相爷请留步!”忽而,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夜醉壁开口了。
她乌黑的长发用淡雅的白玉簪涫起,白暂的面上盈盈光晕流转,带着几丝妩媚,高雅睿智,俊美如画。
这声音有些冰冷,晏君卿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他未曾回头,却已经感受到那束讥讽的目光。
来不及多说,便听到夜醉壁清凉的声音再次响彻大殿:“相爷,你可记得曾答应过我会保护好阿姐?”
背对着夜醉壁,晏君卿翩然独立,右手紧握一张古琴。他眉头微微皱起,眸中紫光乍现,白衣轻纱,紫缎流苏,僵硬着脊梁一动不动。
看晏君卿不言语,夜醉壁声音低沉而冷漠,继续说道:“相爷如今不仅保护不了阿姐,还保护不了孩子,真是狼狈。”
夜醉壁的眸中满是讽刺,她不明白,昔日白衣飘飘,运筹帷幄,垂眸浅笑之间便掌控天下的男人到底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晏君卿无话可说,他不能控制这个身体,意识里混乱不堪,剧烈的头疼根本不是旁人能想象的……这些,他都不想说。
保护不了夜绛洛,保护不了夜落茗的他,纵使有一千一万个理由,终究也还是苍白无力的。
僵立原地良久才淡淡道:“我一定会将落茗带回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言罢,他便白衣翩然,紫带飘舞的离开偌大的朝凰宫。
夜醉壁凝望着这个语气坚定的男子,实在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垂首看了一眼夜绛洛,她在心底柔声问道:“阿姐……他还是曾经那个被你深爱的男人吗?”
花阡陌顺利逃出帝都,怀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包子,她笑容几近疯狂。
帝城郊外的林荫小道上,翠竹掩映,了无人迹,遍地盛开的野罂粟红得耀眼迷人,与之交相辉映的是大片的芍药花,娇贵奢华。
看四下无人,花阡陌的十指攀上夜落茗脖颈处,眸中嗜血凌然,她一脸无奈道:“孩子,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爹,为了无情无义的夜绛洛,竟然心甘情愿的让你羊入虎口,……呵,在高贵的身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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