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的脚步刹在原地,陆相思也满脸怔然,“我……我爸爸呢?这不是我爸爸的卧室吗?”
“哪写了这是你爸爸的卧室?”慕北辰弯下腰,指尖点了点她的小鼻尖,“你怎么跟你爸一个样,总觉得天下都该跟你们姓,遗传?”
陆相思又愣了好一会儿,迟疑道:“那……我爸爸?”
慕北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可能在书房,也可能在阁楼,你自己去找。”
陆相思看了眼身旁的唐言蹊,好像还在气头上,拒绝与她沟通的样子,又“蹬蹬蹬”地跑开了。
待小女孩离开,慕北辰才直起腰,俊美的脸上笑容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淡淡睨着唐言蹊,冷嘲:“你不跟着去?”
唐言蹊抿了下唇,目光越过他肩头看向屋里,慕北辰身材高大,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其实看不大清楚屋里的景象。
只是鼻翼轻耸间闻见了血腥弥漫的味道,她垂下眼帘,静静开口:“他就在这里。”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轻易上当。
慕北辰转身又要进屋,闻言勾唇,嘲弄,“你也还记得这屋里有个快死了的男人?我还当你忘了呢。”
唐言蹊不想和他争论,刚要离开,却听他冷淡又平铺直叙地给出一句毫无波澜的话:“你再不进来他就真的死了。”
……
陆仰止坐在浴缸里,没有水,只是坐着。
他是被慕北辰搀着丢进来的,因为听到了女孩跑上楼梯的声音。
仰头靠在浴缸壁上,好似能感知到身上伤口一针一线崩裂开来的动静,身上各种地方渗出湿热和粘稠的暗红色血液,他却理也懒得理会。
慕北辰那个死妖人竟然还想强扒他的衣服给他上药?
想想就恶心。
蓦地,浴室的推拉门再次被人拉开。
陆仰止眼睛也不睁,凛冽如削的薄唇动了下,吐出两个锋利到无可转圜的字眼:“出去。”
门口的人止住了步子,没动。
他英俊苍白的眉目被一层不耐烦笼罩着,喘了口气,手紧紧扣着浴缸壁,“我让你出去,听不见?”
“是吗。”出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那个含笑欠揍的男人,而是一道沉静的女声。
唐言蹊看着极目所见之处,洁白的浴缸里满满都是刺目的殷红,而他的衬衫和西裤几乎都要黏在身上,和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疤勾缠在一起。
说不出的狼狈,凄惨,又有种血腥到极致的性感和破败,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在此之前,哪怕她听在多人说过他伤的有多重,也从来没有个直观的认知。
——陆仰止那个男人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何曾有过快要死了的时候?
可他这么叫她滚出去,她脸皮再厚也没法继续站在这,于是道:“不用赶了,我听见了。”
男人的眼帘猛然打开,看到她转身要出门的动作,漆黑死寂的眼波狠狠晃动了下。
唐言蹊只听到身后接二连三地响起各种动静,是谁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扶着墙壁上的洗漱用品架,却因为手劲太大而把上面所有东西都碰落,然后自己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她光是听着就觉得残忍,回过头,果然见男人眉头紧锁,冷汗涔涔地跌跪在浴缸里。
膝盖,就那么磕在坚硬的浴缸上。
她有短暂的一秒钟没拿准主意是要出去还是要进来,可是下一秒,男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浴缸里大步迈出,伸手将她一把扯进浴室里,用力撞上了门。
他的力气所剩无几,把她压在门上更是用尽了所有精力。
因而一只手刚刚按住她的肩膀,他整个人就有倾颓潦倒之势。
唐言蹊的后背被门撞得有些痛,吃力地抬眼看着他。
正好撞进了男人执拗又深黑的凤眸里,他望着她,安静,无声,却炙热浓烈。
“你来干什么。”陆仰止问。
唐言蹊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热量,一种不正常的热量——他在发烧。
也是,浑身上下都快伤成筛子了,这种情况不发烧才怪。
她没什么起伏地如实回答道:“慕北辰让我进来给你上药,你老实一点,跟我出去。”
男人低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支撑不住,脑袋埋进了她颈间,喘了好一会儿才道:“他让你来你就来?”
他一动嘴唇,就能蹭到她颈子间的皮肤,像是两个人做过无数次的暧昧之事那样。
唐言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尖锐的情绪切割着她的神经,她忍了又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继续说:“他让你跟我走,你跟不跟我走?”
唐言蹊面无表情,“你配合一点。”
“你不该来……”陆仰止的唇流连在她颈间,一如他的嗓音流连在她周围,“你不该来。”
唐言蹊皱了下眉,刚想问他什么意思,他便用行动告诉了她,他的意思——
男人重新抬头,整张脸压向了她的脸,衔住了她的唇。
唐言蹊瞪大了眼睛,要说话之际刚一张口就被趁虚而入。
他主导着她的一切,像猛烈的山风漫卷而过,肆意攫取着她的美好与香甜。
“陆——唔——”唐言蹊被迫承受着,忽然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病了伤了。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力气还有这么大?
男人的膝盖抵在她两条腿的中间,把她整个人以大字型钉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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