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抬起头,浑浊的眼角还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只是固执的跪着不肯起来。
苏语曼心再狠,也终究没有狠到石头做的一样,何况她其实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左誉。
起先她也觉得自己是恨他的,好心都拿去喂了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换做谁不会心寒?
可是当她见到左誉从监狱大门出来的那一刹,所有的仇恨都变得像棉花一样,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很难受,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可又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沉甸甸的压着她了。
毕竟左誉当初为了保全他,一个人承担了全部责任,就算是对他犯下过错的惩罚吧。
“您起来吧。”苏语曼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戾气和冷漠已经没有那么明显,“我不怪他。”
老夫人感动得简直就要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不管您说什么,从今以后我这个儿子就是当牛做马,您想怎么样都行。”
苏语曼心说我又不缺佣人,要他当牛做马有什么用,再说了,苏语曼不可能真的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还像以前那么信任左誉,当不了生死之交,但是做一个点头之交还是可以的。
苏语曼刚把老夫人扶起来,左誉换好了衣服从里屋走出来,看到母亲眼角未干的眼泪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原本刚刚平息的情绪再次掀起惊涛骇浪,鼻尖微酸,要不是苏语曼也在,他真的很想和母亲一样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发泄发泄。
“苏总今天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老夫人眼巴巴地拉着苏语曼的手挽留道,“哎呀,不过我们家什么东西也没有,怕苏总您吃不习惯。”
“不用了,我出门前给家里说过给我留有晚饭。”苏语曼撒了个谎,事实是她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左誉用香皂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手,在洗手间听到客厅里的对话,他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跳得很厉害。
一方面他太久不见苏语曼,很想让她多留下来一会儿,另一方面他还是克服不了自己心理这关,没办法坦然地面对她。
他在厕所里待着不出来,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手指都被冷水涮得通红,直到洗手间的门被人突然拉开,他惊得手一抖水洒到了自己脸上。
“苏总?”左誉惊讶地小声喊道,随即他想到苏语曼说过以后不用再叫她苏总了,难过的情绪又密密麻麻地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他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苏语曼斜倚着门栏,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开玩笑道:“我听到水声一直响还以为你被淹死了。”
左誉默默地拧上水龙头,心虚地栽下脑袋。
“你妈非要做饭,她身体不好,还是你去做吧。”苏语曼说,语气还是带着一些生硬和冷淡。
左誉连忙点头,从苏语曼身边的空隙中挤过去。
“你不用怕我。”路过他身边时苏语曼说道。
左誉的脚步一顿,侧着头看过去,正好看见苏语曼湮没在昏暗灯光下阴郁的侧脸和略带讥诮翘起的嘴角,忍不住把心里想的也给说了出去:“苏总,我怎么觉得你和司总越来越像了。”
苏语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冷意还有一种左誉读不懂的古怪,让他退缩了一下,终是没能把接下去的话问出口。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你和司总,还在一起吗?
不过当初他们那么好,司总也对她很好,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容易说分开就分开。
左誉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当时颜沉厚让他挑拨苏语曼和司立轩的关系时,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否则,他今天对苏语曼造成的伤害恐怕是他这辈子加上下辈子都无法弥补回来的。
左誉来到厨房,说是厨房,只是一个还不到八平米的小空间,被一张木板组成的隔断与客厅隔绝开来,里面小的站不下两个人。
苏语曼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被老夫人推了出去堵在门外,一脸难为情地说:“里面儿太脏,苏总身上衣服贵还是别进去了,蹭到油洗不掉。”
“没事,我的衣服也该洗了。”
老夫人还是拦着,向一旁的左誉使了个眼色:“家里什么都没了,你拿钱去买点菜,多买点好的,看苏总喜欢吃什么。”
左誉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回屋找钱包,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刚从监狱里出来身上又身无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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