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她们继续上楼。第四层,沈绥再一次看到了自己不愿看到的景象。陈师兄与他的四个弟子——玄和、玄顺、玄共、玄生,出现在了此处。除此之外,玄微子与呼延卓马也在这里。沈绥急忙上前查看,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并未失去生命,只是也已然奄奄一息了。他们分别被束缚在七张带有靠背的胡床之上。这种胡床,或者说靠椅,乃是西域传入的,全铁质打造,椅背上分别浮铸着七种动物,呼延卓马的椅背后为鹰,陈师兄为狼,玄微子为狐,玄字辈四弟子分别为沙蝎、红尾蜥、蛇、沙鼠。每一种动物的上方都有兽之祭司的塑像出现,形态各异,仿佛在驯化这些动物。
“这一层,看来就是兽之层了。”张若菡道。
“这七种野兽,似乎都是邪教中人崇拜与驯养的动物。”忽陀接过话头道,“也是西域大漠人最为熟悉的野兽。”
沈绥挑了离自己最近的玄微子短暂地切了一下脉,道:
“脉搏很微弱,心脉跳动尤其缓慢,似乎是被某种麻痹性毒素侵染了,得尽快救治。”
第五层,沈绥一上来就立刻放下千鹤和沈缙,冲了出去。这一层中央,摆放着一个硕大又透明的琉璃水箱,与沈绥当初自行打造的水箱几乎一模一样。而这个水箱,高度约六尺半,与一般男子的身高几乎相等。水箱中装了一大半的水,只余一小节未曾完全注满,顶上封上了厚重的铁盖。
而此刻,颦娘就被装在这个水箱之中,双手被绑缚在后,双足被箱底的脚铐铐住,只留有非常有限的一小节链条供她移动。由于她身高不足六尺半,身躯全部被淹没在水下,水面一直淹到她的口鼻。她只能拼命踮着脚,仰着头,才能勉强呼吸到上方的空气。但是随着体力的不断流失,总有一刻,她会彻底无法继续踮脚,之后,等待她的只有徒劳且不断减弱的挣扎,以及持续迫近的溺死的恐怖结局。
万幸,颦娘还活着,正努力垫着脚呼吸着空气。沈绥冲过来时大喊:
“颦娘!”
她听见了,几乎瞬间哭出声来:
“赤糸……赤糸!救我!”她的声音从水箱中传出,闷闷的。
“坚持住!我马上就救你出来!”沈绥说话间,已然翻身跃上了水箱之上,试图去打开封住水箱的铁盖。奈何铁盖被一把坚硬的大锁锁住,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无法打开。她拼命用雪刀劈砍那把锁,眼看着就要劈开了。
忽陀和张若菡也冲了过来,忽陀用自己的弯刀刀柄不断砸击着琉璃水箱。琉璃虽易碎脆弱,可因为坚厚,一时之间也无法打破。张若菡则不断拍打着水族箱,呼喊着颦娘的名字,让她一定要坚持住。
终于,沈绥率先砸开了那把锁,她奋力将铁盖移开,轰然一声巨响,铁盖被她整个推翻在地。沈绥没有急着进去救人,她拼命用双手将水箱中的水舀出来,由于她动作大,不多时,水面还真的下降到了颦娘能够正常站立呼吸的位置。颦娘终于松懈下来,彼时她的双腿已然酸痛到麻木,大喘息着,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觉得灵魂都轻了几分。
“颦娘你喘口气,莲婢,把你的发簪给我。”沈绥道。
张若菡立刻拔出自己发髻上的发簪,递给上方的沈绥。沈绥接过来,对颦娘道:
“你先恢复体力,我等会儿会跳进水箱,到时候水面可能会再次浮上来,你需要憋气,我要钻到下面去,打开你的脚铐。”
颦娘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湿透的长发搭在面庞上,苍白的面色透着一种诡异的红润,那大概是几乎窒息所带来的。
待颦娘准备妥当,沈绥道:
“听我指令,吸气!”
颦娘立刻张口长吸一口气屏住,下一瞬沈绥就跃进了水箱,水面顿时上浮,再次淹没了颦娘的口鼻。沈绥一个猛子扎到底,直接就去摸颦娘的脚铐,她的开锁技能是在学习制作机关时顺便就学会的,这对她来说十分简单。何况,颦娘脚上的脚铐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锁,只见她用张若菡的簪子只是挑动了几下,就将脚铐完全打开了。
颦娘终于解除了束缚,沈绥带着她一起浮上水面,二人均长出一口气。随即沈绥率先撑着自己的身子,站在了水箱边缘,将颦娘拉了上来,忽陀在下方接应,两个彻底湿透的人,瘫倒在了水箱边。
张若菡冲了上来,不顾两人身上湿哒哒,将她们拥入怀中。她的身躯在颤抖,两人都感受到了。
颦娘这时竟然笑了,虚弱道:“前一刻,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向老天爷祈祷,不要让你们看到我的样子。哈哈哈,看来我这条命太硬,天也不收。”
心有余悸的沈绥此刻已然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想象,如若颦娘死了,她会如何。她只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后怕,脊背凉透了。如果她在迷宫中多耽搁一会儿……她不敢再往下想。
他们在第五层休息了不长一段时间,沈绥不愿再耽搁,一面绞干衣服上的水,一面招呼大家继续出发。时间太紧迫了,在目睹了那么多死亡和危机后,她尚未见到凰儿,整颗心都悬着。
张若菡扶着颦娘站起身来,沈绥和忽陀则继续扛起四个行动不便的人。跟在忽陀身后的颦娘忽然看到了忽陀准备扛到肩上的那个黑袍人的面容,立时愣住了。片刻后,她拽住了忽陀的衣背,道: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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