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
熊妍菲还在等着我。
出省妇幼保健院,我坐上可以转乘去火车站的公交车。这趟车比较空,但我还是把仅有的几块钱握在手里,而后把手放在裤袋里。吃一堑长一智,这钱是不能再掉了。
我没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想到储火玉从此“销声匿迹”,我无比愧疚。我原想,只要找到她,即使劝不回她,我赶来省城找她的行为,也会给她带来与疾病抗争的动力。
储火玉至少会感动,她由此会感受到,她不是在孤军奋战。如果她的瘤子真的是恶性的,她藉此或许还会增进活下去的勇气。
我不禁捶自己的头。我连这一点都没有做到。
我现在是怎么都做不到了。
而想到回去,我又心生惶恐。九块钱,我能回华安吗?
我有两个可供选择的方案。一是混火车。平时也听同学说过怎么混火车怎么逃票去大城市玩。二是混班车。班车是没法混的,只能和售票员商议好,求司机把我带回华安再补票。只要到了华安一切都好办。
我选择混火车。因为,如果混火车成功,当晚就可以到华安,身上剩余的几块钱还可以买东西填饱肚子。若是混班车,即意味着要在省城过一夜。漫漫长夜将如何度过?我的胃岂不要抱怨连天?更为担心的是,班车司机不同意怎么办?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花了一块五到了火车站,我的身上便只剩七块五毛钱了。
我先去售票厅了解哪些车次的车会经过华安。有好几个车次。我对晚上七点零五那趟车感兴趣。这趟车当晚十一点一刻到达华安,如果我混成功,十二点就可以到学校,那个时刻正是我结束苦学回寝室休息的时刻。
如若这趟车混不成功,我只能等十点十分的车了。
了解完这些信息,我走出火车站。已是黄昏时分,天还没有黑,可在省城,到处的灯火都亮起来了。
我仔细观察火车站周围的地形。省城火车站比华安火车站大两倍,主体建筑物两旁还连着一栋房子,有一条小绕过这栋房子往里延伸。
小径两旁是更低矮的房子。
我沿着这条小径往里走不多远便能清晰地听见火车的鸣叫声和火车压过铁轨发出的哐当当的声音。我确定火车铁轨就在前方。
连接小径尽头的是一条极其狭窄的巷道。巷道的尽头是一排围栏。这些铁质的围栏已经锈迹斑斑,有些地方剥落了成块成块的铁皮,看上去很丑陋。透过围栏我能看见停在火车站里的火车。站台上,有几个乘警在维持秩序。
这排铁围栏和学校寝室的大铁门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我不用半分钟就可以轻松跨过去。但现在还没有到跨越的时间。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手表,离七点零五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觉得六点五十来这里跨越围栏是最合适的,因为那个时候,乘客已经从候车厅的检票口下到了站台,乘警关注乘客的状态,不会注意是否有人攀爬围栏。
观察完地形我往回走。
返回到火车站前,我捉摸着向站在大厅门口安检的乘警询问我要乘坐的火车停靠的站台。车次我虽然记住了,可如果站错了站台,或许会出现意外的麻烦。却不料乘警忙于安检,对我的提问无暇顾及,我只好进候车厅去查看。
待弄清楚了站台,走出候车厅,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我的肚子一直在抗议。火车站附近有一排小炒店,我去这些小炒店转了一圈,每一个小老板都热情的邀请我。我直往肚子里吞口水。口袋里的几块钱差不多被我捏出水来了。最后我选择吃清汤。
五毛钱一碗的清汤不到一分钟便全部被倒进了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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