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卡萨很难用宏伟来形容,但它的华丽毋庸置疑。与尼安德萨不同,这里的砖块并非是单一的土黄色,而是由浅灰、红黄、棕色构成,美丽的宫殿保持着古国时代庙宇神秘而古典的建筑风格,城市干道和建筑墙壁都有熠熠闪光的装饰;甚至连大道都是青色的方正石板,只是略显陈旧。几万米的城墙环绕了这座璀璨的城市,在海口处留下一个缺口。城墙大部分无须修缮,中庭的两条大道分别通往城市的另一面尽头,每个街角都有渗流脏物的排水管道。
进城之后,乔森玛尔觉得这里很冷清,与其他吟游诗人们所言不同。城市里看不见人,咋能叫城市。人不知道都藏哪儿去了。
大路干道上分布着无数个狭窄曲折的小巷,里面是坑坑洼洼的鹅卵石路,神庙坐落在最高处;花丛分布在路旁,五颜六色点缀街道,中间是城市最低的地方,那座建筑像是一所大斗技场,里面排列着高低起伏的看台。但他知道,那不是斗技场。艾瑞卡萨不与他国征战,外界也很难进入这里,所以这儿是没有奴隶的。就算有罪犯,其下场也是在脸上刻上记号被流放出城。这里的演出,出了名的没血腥,所以那一定是传闻中的“大剧场”。
乔森玛尔边抠着大耳朵,从神奇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奶酪,再从驴背上拿下一瓶甜酒,又仔细盯盯自己拿没拿错。酒是没拿错,但是乳酪已经放得发硬,他也懒得掏那副假牙。
迷雾里的城市,乔森玛尔想着。城门口的地势较高,能看见墙外延绵无尽的灰地,城坡下面是空洞洞的森林,遗弃的城市旧址,以及绿茫茫的谷地。再往外就是雾,像云一样绵长的雾,望不到边儿。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现在要去找国王聊聊天,不知道这位狮子先生会不会赏他一顿王家宴席呢。要是吃不了,一定要兜着走。
他想起了家乡,也靠着海。但不同的是,这儿是山靠着海,家乡是荒漠绿洲靠着海,还有大大小小的湖泊。他六年没回家了。沙漠、海洋,左手不是天堂,右手也不是地狱。蓝色的咸水湖躺在沙子里,翠绿的树枝,是长颈驼的最爱;滚烫的沙子,用热度扭曲空气。他用老胖手掏出了假齿,上面有四十四颗牙,正是来自长颈驼。聪明的动物从来不去湖边瞎凑,河鼠张开大嘴巴进食的时候,可不会提前汪两声。
布瑞士人的城市可不同,这是个终年迷雾缭绕的地方。刨去优雅的建筑不说,在城外,不看地图很容易迷路。这里虽能看见海,但并非是靠着真正的大海,而是坐落在海河的峡湾里。此地四面环林,有百米参天的冷杉树,也有半米高的松球树,最多的是龙血树。
传说,黑龙神尼德里西与禽神维多弗决斗后受伤,伤口洒落了无数的血液,沥在普普通通的血树上,从而变成了“龙血树”。这里的食物大多数是黑色的,黑牛肉、黑布丁、黑面包,反正都好吃,因为他的肚子不是白长的。这里是个不冷不热的地方,下雨的时候空气闷得让人发晕。乔森玛尔走的很慢,倒不是年迈体衰,他仍是个步履轻盈的老叟,只是来路的时候在山道摔坐了屁股,至今臀骨仍然肿痛。罪魁祸首是潮湿。每逢雨天,他手脚上的老关节,多多少少会变得有点儿淘气。
难道我的老花眼又变重了?他左右盯着巷弄,却瞧不见一个人。终于找到了问路的人,乔森玛尔还未开口,身后响起“咯嘣”的声音。“你干了什么?”他冲那头驴夸张地喊道,“你咋把你的玉米吃了!”他想了想,“不对,是我的玉米!”抢过驴嘴里的玉米,把剩下一半儿也喂了它。
“嘿,”倒脏水的农民注意到了他,他擦擦手上的油,“这位老人家,你是从‘外面’来的吧?”
难不成我像是从底下来的?“是啊!这位朋友,你的眼光可真够锐利。”他习惯性地抓住自己的两搓儿胡子,上下摇晃着。
农民盯着他的肚子,“城里以前也有个像你这样的胖子,后来他死了,”他笑笑,“是我们东匠区的梅卡斯托伯爵。”
可能是黑牛肉吃多了,肚子里长出来个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哦,真不幸,”他每说一句话,就上下撺掇着胡子,“我想请问一下,城里住的人都去哪儿了?这条街上怎地都没人了?”
“有热闹看,”农民咧开大嘴,“我刚才在拉屎嘞,这会儿也要去。”
乔森玛尔不解问道:“是什么热闹啊?”
“有‘船’!”农民神神秘秘地掩住嘴,“听说过吗?就是在洪神怀里跑的那个,要比木筏要大很多呢。我打赌,你白活这么久了,肯定没瞧见过。”
老诗人有点儿不想跟他说话了。“哦!厉害,原来是‘船’呐!”他故意装作很惊讶,“哎呀呀!那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像一只大马陆,”农民做出虫子在爬的手势,但神情严肃,“我儿子在圣庙的书本里见过。你绝对想象不到,真的,那东西是用魔法做成的,在海里能咬死怪物!”他手指南边,“就在那边儿,从小巷穿过去很快就到了,有许多‘只’。”
“应该是‘艘’…”听他说得活像只沧鱼...老丁顿想着,我活了一把岁数,还没见过这样的船呢,“哎呀,那多谢转告,那我得赶紧去看看啦,可真是太稀奇了。”乔森玛尔赶紧骑上可怜的小驴子开溜。
径巷中的建筑灰黄相见,看着很舒坦,唯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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