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张大钞,是什么时候被母亲收藏在这里的,但现在看来,再把它塞进相框里,肯定是不行啦!
姚昊把大钞随手塞进内衣的口袋里,又找了一个别针,别在了口袋上。
做完这些,他找来扫帚清扫了碎玻璃,关灯关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叫家长这件事不给父亲说,肯定是不行的。
从家里到火车站有16里,他中间休息了两次,吃了两个馅饼。
车站越来越近,姚昊的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当他看到围着围裙的父亲,正在弯腰,弓着身子,用力擀着面皮的时候,紧绷的心弦,反倒一下子放松下来。
“爸!”姚昊老远就喊了一声。
老姚回头一瞅,见是自己的儿子,立马向周边的摊位喊开了,“哎!我儿子来了,快看,高中生,今天刚开学。”
周边小贩们的恭维,让夜色中的老姚,挺直了腰板儿,身影看上去居然比平时高大了许多。
“来,高中生!啃根老玉米。”一位紧挨着老姚摊位的胖大婶,热情地给姚昊打着招呼,掀开三轮车上的铝锅锅盖,用筷子从里面夹了一根籽实饱满,热气腾腾的老玉米棒子。
姚昊知道小贩们谋生不容易,再加上自己路上已经吃了两张馅饼,便迟疑地看了一眼父亲,没有接。
“快接着,你婶子让你吃,你就吃。”老姚看上去和胖大婶的关系很要好,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车站上随处可见的是三五成群,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老姚的生意看来相当不错,就在姚昊啃玉米的时候,三轮车旁边已经围满了要馅饼的客人。
为了不影响父亲生意,姚昊默默的躲到了角落里,思索着待会儿怎么开口。
买馅饼的客人渐渐散去,老姚就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一样,回头问道:“第一天上课,老师难道没有布置作业吗?你怎么来这里啦?”
见周围的小贩齐刷刷的把目光望向了自己,姚昊脸一红,“嗯,那个,我过来转转,看看你。”
“车站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盲流,赶快回去。”老幺顺手从纸盒里面抽出那张唯一的十元人民币,“去县里面上学啊,身上不装钱怎么成,省着点花啊!”
姚昊实在张不开嘴,告诉父亲老师让叫家长的真相,只好接过那张钞票,对折了一下,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爸,那我走了啊!”
咽了一口唾沫,留恋的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做馅饼的父亲,姚昊鼻子一酸,费力的转过身子,慢慢的沿着站前街向前走去。
在他走出去很远后,老姚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弯下腰,弓起身子,又擀起了面皮。十点半左右,还有一趟列车到站,他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只是父子二人谁都不知道,车站一别,再次见面竟然是在五年后。
“姚昊!姚昊!”
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不用回头,姚昊就知道背后在喊自己的人是谁。这是一个外号叫“好小子”的社会青年,初中的学校生涯里,曾经n次帮助过他,有一次,还差点儿对欺负姚昊的几个社会青年动了刀子。
之所以得此外号,是因为大家当时都很喜欢看港剧《霍东觉》,而这个名字叫王树森的年轻人,则最先学会了粤语主题歌,张嘴就是“好小子,别忘记你家国仇”。
“小子哥,你这是去哪?”
面前的人,一米七二左右的身高,一身最新版的草绿色陆军服,脚下是一双乌黑油亮的军工靴子,国字脸上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长发飘飘。如果不是背上背着被褥卷儿,左手和右手里各拎着一只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化肥袋子,乍看上去,你会认为这是一名解放军战士呢!
“哥我这是发财去,去南方打工。来,别废话啦!送送哥,可把我累坏啦!”王树森把左手的袋子递给了姚昊。
虽然心里有事,但是王树森的话,他却不能拒绝,毕竟这是一个让姚昊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人。
可是向前走了几步,姚昊就觉得不对劲了!
“小子哥,咱这是去哪,售票厅可是在北边儿啊,咱们往西面走干嘛?”
“哥坐火车,从来没买过票。跟着我走就行啦,哪有那么多话。”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姚昊还是紧紧地跟在王树森的身后。
在一处围墙有缺口的地方,前面的王树森停了下来。
“我上去,你把袋子递给我,完事你就回家,ok?”
姚昊看了看两米左右高度围墙上的豁口,感觉这不是件难事,点了点头。
王树声放下袋子,就像只猿猴似的,灵巧地攀上了围墙。
让姚昊没想到的是,这个化肥袋子两只手拎起来,倒不是挺重,但是要想举过头顶,让两米高度以外的王树森接住,那就有点困难啦!
见他完不成任务,王树森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真笨,你上去,我递给你。”
你还别说,个子高就是好,王树森举起姚昊,让他毫不费力地爬上了墙头。
骑在墙头的姚昊,借着围墙里的灯光一看,发现紧挨着围墙的是一座扳道房,房顶还有可供上下的铁楼梯,他瞬间明白了。
在他用力拽上王树森举起来的两个袋子后,王树森随后也爬了上来,“这么着吧,你干脆把我送到站台上,等我上了车,你再顺着站台回去算了。墙高,黑灯瞎火的,万一摔着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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