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昃离和突少数几个医者能割出如此对称的刀口。熊荆用手指抚摸这些疤痕时,远远一个声音传来,第一次看到他伤疤的鲁阳炎目瞪口呆,发出一声渗人的怪叫。
“大惊小怪!”熊荆嘀咕了一声后将泽衣穿上,继续用溪水小心擦拭自己的身体。
“臣有一事不明。”鲁阳炎站在水里,楚卒远远的在他后方。
“何事不明?”熊荆没好气的道,伤口不可能碰水,他擦拭腋下便登岸了,小草轻柔的让人不忍心踩踏。“又欲劝我趁机遁走?”
舍弃楚卒独自遁逃是鲁阳炎一直相劝的事情,但现在他已经和尼阿卡斯盟誓,即便不盟誓,他也不能抛下楚卒不管。至于楚国,他相信正朝和淖狡会处置好余下的事务。
“突已卒,然大敖胸中尚有琅邪……”鲁阳炎看着熊荆被泽衣覆盖的胸膛,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那些琅邪镶嵌在胸骨上并未取出。熊荆闻言眉头一皱,道:“无妨。”不等鲁阳炎再问他便快速转移着话题:“此时东海当已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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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的绿色只是黄色沙海里的一朵浪花,四月初的楚地已经过了繁花似锦的季节,叶似剪刀的柳树造在徐徐春风中垂下水岸,把河岸装饰成碧绿。王城阙楼上的淖狡能看到王城内外的碧绿,可他脸上没有半点喜悦。
寿郢的战事从圉奋死后就结束了。遵照王命的王翦不准备将剩余的秦军投入攻城,他就居于外城等待后方的援军。秦军控制的广大区域内,刚刚结束春耕便马上征召未傅籍的士卒,以及久未征战仍有充裕傅籍男子的齐地士卒。此时那些免去子母钱的齐人渐渐听闻了战争的残酷,可他们后悔已经不及。秦律之下连始作俑者商鞅都无法逃脱,他们又能奈何。
全国新一轮征召的同时,出使齐国的顿弱威逼齐国出兵攻拔穆陵关和琅琊。三月战争的焦点从寿郢突然转到了琅琊。侥幸逃回琅琊的越王越无诸不愿抛弃国都,然而秦军缴获了楚军的攻城炮,在八门攻城炮的日夜轰击下,琅琊城终究大势已去,包括封锁沙海的十五艘楚军炮舰在内,楚越两军不得不撤出琅琊,往南退却。
在旁人看来远在两千里外的琅琊失守与寿郢毫无关系,淖狡却很清楚,琅琊与寿郢是楚越阻止秦军南下的一对互相支撑的犄角。琅琊有失,惊动寿郢;寿郢有失,牵连琅琊。此时占领琅琊的秦军之所以没有派遣舟师南下,那是因为少府建造的战舟还未绕过朝儛抵达少海,一旦少府战舟抵达少海,秦军舟师便会迅速南下,攻占越地。
正因如此,站在阙楼上的他毫无喜悦,楚军今日起也将撤离此地。
“秦人如故,未见异常。”泰竹站在阙楼上向淖狡行礼。
“恩。”淖狡点头,一侧的淖信拉出陆离镜递上,他知道淖狡要亲自观看秦营。
秦营不再是之前的样子,它立在郢都的大市,占据北面半个大市。与王城一样,秦军也砌起了长墙挖起了堑壕,偌大楚都被分成南北两城。陆离镜的视界里,淖狡只能看到墙头、堑壕内的秦军,看不到墙后的秦军的营垒。还有便是城南的残墙断梁,淖狡熟悉寿郢的每一处,看到曾经繁华的寿郢变成一片废墟,他不忍再看。
“传令!命力卒、庶民离城。”淖狡放下手中的陆离镜道。秦军攻拔王城久攻不下,搜粮打柴必然殃及周围百里的城邑村落。离寿郢近的庶民能逃入了城内,离寿郢远的庶民只能听天由命。士卒、力卒、庶民,近十万的庞大人群不是一日就能撤离的,淖狡只能命令他们先撤,他们撤完士卒再撤。
庶民、力卒陆续登舟离城的时候,王翦并不在幕府,这时他正在寿郢最北端的造府。造府等同于秦国的少府,是楚国制造的核心所在。秦军破坏了寿郢的所有房舍,唯独保留着造府的房舍与工棚——没有得到任何一名楚国师匠的情况下,以燕无佚、叶隧为代表的少府工师,以亚里士多德四世为代表的已知世界诸国使臣,都对楚尼铁、雷霆武器、火药、海舟,极感兴趣。
得不到工匠,那就只能来寿郢造府一观。看着造府内摆放着一个瓷质圆筒,亚里士多德四世发出一声惊呼,他道:“这便是那种会发出咆哮的机器的一部分。”
鸳鹜山上,楚军有一种会发出咆哮的机器,靠着这种机器,重达几万斤的攻城炮拖上了山脊。楚军最后撤离的时候炸毁了这种机器,可铁质的蒸汽机只能炸坏不能炸碎,这种会咆哮的机器零件被送至咸阳重新组装,亚里士多德四世看见过,对机器的悬臂、汽缸、锅炉记忆尤深。
“此乃弗要马是也。”叶隧通过通事转告着这个词,这是少府后来才知道的名字。“荆人以弗要马冶铁、挖矿、抽水,一机当二十马,曰马力。”
“马力?”亚里士多德四世正在抚摸瓷质汽缸,通事并不清楚马力是什么,只能直译。
“一马之力也。”叶隧只好说的更细一点。
“一部机器相当于二十匹马在工作?”亚里士多德四世此时才明白‘弗要马’名字的含义,这是一种可以代替马匹工作的机器,可以代替马匹,自然可以代替人。难怪楚尼人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楚尼铁,可以制造出雷霆武器,可以制造出那么多商船。
他又拍了拍丢弃在空旷工棚里的瓷质汽缸,有些遗憾到道:“可惜我们并没有得到完整的弗要马,不知道它是何工作的。”
“得荆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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