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桑珠扑倒在洛云身上,突然晕厥了过去。
灵堂里忽然静得可怕,唯独桑珏一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木然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尽,她仅仅只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死在面前的不过是个无关的陌生人。
亭葛枭沉默地盯着桑珏,想要从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愤怒或者悲伤。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间,他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陷了下去,无止尽的往下陷,令他惶惑,不知所措。
所有的一切都如他预期中的一样完美的终结,可是他却没有得到预期中报复的快感。那双空洞的眼睛,那张木然苍白的脸竟未曾带给他一丝一毫的快意。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要让他仇人的子女品尝到他曾经历过的绝望和痛苦。一点一点地蚕食掉她对人生的信念和希望,让她心如死灰,让她生不如死。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莫明的痛了?
良久,他将目光自桑珏脸上移开,转身对楚离吩咐道:“厚葬镇国公夫妇!”
“是!”楚离垂首掩去眼底一丝悲悯。
镇国公夫妇的灵柩出殡之日,苏毗城全城百姓自发来到城外为这位铁血一生,卫国卫民的英雄送葬。长长的送葬队伍绵延哭泣,白色的绢花撒了一地……
当天夜里,楚离带着桑珠悄然离开了苏毗城。达瓦河畔,桑珠回望月光下宁静古老的苏毗城,最后一次落下泪来。
楚离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狰狞的刀疤脸上尽是心疼的温柔。他无声地将她紧紧搂在身前,扬手将鬼盟的象征抛入河中,然后策马驰向远方。
河水静静流淌,将那张被遗弃的鬼面无声淹没……
三个月后。
上穹帝都穹隆银城内来了一批特殊的人马。十骑阴沉的黑色铁骑护送着一辆绣着金丝鹏纹的玄色马车一路急驰至皇宫门外,皇城禁军一路警戒跟随。
宫门开启,百名银甲禁卫鱼贯而出,分列宫门两侧。一身紫锦金丝鹏纹长袍的清俊身影缓缓走出宫门。
十名黑骑下马无声跪拜,其中一人走向马车轻轻掀起车帘,伸手牵出一人。
鲜艳夺目的红色裙裳衬托出一张苍白如雪的绝世容颜,光滑如缎的黑色长发轻轻垂泻肩头。微风拂过发丝,女子轻抬螓首的一瞥,天地都为之失色。
十骑黑骑默然离去,宫门外只剩下那抹艳丽的红色。怔怔望着那个静立在马车旁的纤纤女子,桐青悒沉凝的眼眸猛然颤动了一下,再也顾不得帝王的威仪,急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了满怀。
失踪一年之久的“狻猊将军”桑珏被下穹王的罗刹铁骑送回帝都的消息震动了朝野。朝中上下纷纷揣测下穹王的叵测居心,更对甬帝将桑珏安置宫中的作法表示忧虑。
绿茵院内绿树成荫。院落中央的百年老榕树下,宫女安静地守着躺椅上闭目小憩的美丽女子。轻风拂过树梢,树叶儿哗哗作响,几缕细如丝线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将下来,星星点点碎金一般撒在女子红色的衣裙上。
院外隐约传来侍奴的传唤声,宫女回头望见甬帝的身影缓缓自院外走来,正欲出声行礼,便见甬帝伸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宫女默然行了礼,轻声退了下去。
榕树下,桑珏闭目熟睡,清冷绝尘的美丽容颜安详恬静,仿如遗落凡尘的仙子。桐青悒轻轻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温柔如水,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半分。他伸出手,指尖轻抚过她的发丝,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了她。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终于回到了身边。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他轻轻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又似立下誓言。
“太上皇,皇太后驾到!”侍奴尖细的嗓音蓦然划破了院落里的宁静。
桐青悒一惊,忙起身相迎。
“不知父皇、母后突然驾临所谓何事?”桐青悒行了礼,亲自扶桐格、拉珍至花厅坐下。
拉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屋外榕树下熟睡的桑珏,缓缓说道:“你父皇只是想来看看桑珏,毕竟镇国公曾为象雄立下累累汗马功劳,如今斯人已逝,他的遗孤咱们也应该多关心一些。”
桐青悒微微颔首,笑道:“有劳父皇、母后挂心了!”
“太医有来看过么?”桐格开口问道。
桐青悒点头:“回父皇,来过!”
“哦,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桑珏的身体状况很好,只是镇国公夫妇的死令她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所以她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将自己禁锢起来,不哭不笑,亦不开口说话!”
“唉!”桐格叹息一声,说道:“想那桑珏本是天下无双的奇女子,可如今……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宫女奉上茶水,三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半晌,桐格轻啜了一口茶水,说道:“青悒啊,你有何打算呢?”
桐青悒唇边缓缓浮起一缕淡淡笑容,抬眸看向桐格,忽然开口道:“儿臣要娶桑珏为妻!”
拉珍的脸色变了变,无声地看向桐格。
“呵呵!”桐格笑了笑,缓缓起身走到屋外,看着榕树下熟睡的桑珏说道:“如此绝色之容怕是天下间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割舍。”
“父皇,你应该记得儿臣曾经说过的话!”桐青悒开口,目光坚决地看向桐格。
“嗯!”桐格点了点头,笑道:“孤王知道你对桑珏用情至深,她也确实称得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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