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最后终是忍不住,眼泪在眼圈中打转,我装作不经意,急忙抬手揉了揉眼睛。
“你就像毒。”他说,声音轻的如同鬼魅,在这寂寞的夜色里显得特别空旷。
我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看着他柔软的眉眼。
后来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他帮我盖好被子,吻我的额头,说:“快睡吧。”
我缩身钻进被窝,闭上眼,忍着心里的隐隐约约的抽痛,逐渐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首尔一直下着雨,眼看着冬天就来了,气温低得要命,穿了个大衣还是会觉得发自内心的寒冷。
站在门边看着墙上的日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绝望地想,跟他借来的那些幸福,总归是要还的吧。
我们没有那么深的缘分,又何苦要生一段这样深的感情。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拿了随身携带的背包,和那只很久未开的手机,在他还睡得香甜的时候,裹着厚重的外套打车去了仁川机场。
离开时我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因为我知道伤心不能改变什么,所以,不如诚实地面对自己的选择,虽然,放弃一件全世界自己最不想放弃的事情,是那么那么痛的感悟,可我除了感觉有一些类似韩剧里才会有的悲伤以外,并没有太多的难过。
只是心思淡得离奇,很多时候不能专注去思考一件事。
我坐在候机大厅,就像不久以前我坐在维也纳的机场一样,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马上就可以回到师北承的身边,为此心神不宁。
而如今,我是在离开他,去另一个男人身边。
上飞机前,我打开了手机。原本以为的轰炸式短信竟然都没有,只有两条来自我继父的。
一条是:玖月你在哪里?怎么电话一直不接,快回家,出事了。
另外一条是:你爸过世了,你妈在医院,看到速回。
一瞬间,天轰地裂。
我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大脑钝钝的,什么都不能思考。
拿着手机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我不知道是这个季节的韩国天气太寒冷,还是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可以给我温暖的人,真的就不在了,离开了。
可是,怎么会……
我爸他只是不能听不能说不能动而已,可是他可以眨眼,也可以呼吸,他可以躺在那里几十年都一副同样的面孔。而不是像现在,放在哪里都会逐渐腐烂。
广播里已经在播报飞往北京的航班正在安检,一遍又一遍,英语韩语不断重复交替。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没有。
我以为我会求助,可是我没有。
我以为我离开了师北承,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痛的事,自他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一件事让我受伤,可是,我没有。
我只有无助,无助,深深的无助,谁来救救我,谁来安慰我。
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努力伸出手,我都不能够到,够不到另一只可以给我支撑的手,够不到你,师北承。
因为,是我放弃了你。
终于站起身,将步伐挪到了安检处,登了机,系了安全带,关了手机。
外面的大雨下得凄凉,安静。
当飞机一点点脱离地面,我闭上眼慢慢数着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达北京,我睁开眼睛,随着人群走下飞机。
到家的时候,陈阿姨正在收拾房间,天花板和墙壁都空洞洞地苍白着,从窗子里射进来的光线很强,在光线的照射下,屋子里的灰尘清晰可见。
我站在门边,扶着门口。
“爸……”
开口才发现,声音是干哑的,陈阿姨闻声,立即回头,她身后的空床铺着耀眼的白床单,我一阵恍惚,即便此刻依旧还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手机在包里不停地震动,我却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陈阿姨忙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眼里蓄满了泪水,“小月,既然活着也是辛苦,你就想开一些吧,啊?”
“陈阿姨,我爸呢……我爸呢?我要见我爸!”
“他……已经去世了几天了,一直联系不到你,你爸可能是回光返照,离开之前有那么一刻恢复了意识,虽然还口齿不清,可是他想见你,他一直在等你……”
“什么,你说什么?我爸曾经醒了是不是,他想见我,我在啊,我回来了,陈阿姨,快,我要见我爸,我要见我爸……”
我的声音急促颤抖,慌慌张张的一边说眼泪一边像豆子一样掉下来砸在地上,我不能,无论如何,我不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竟然在与师北承私奔的间隙里,失去了最可贵的机会。
“是……哪天?”我问,手依旧在发抖。
陈阿姨伸出手来,心疼地摸着我的脸颊,低声说:“是14号。”
14号。
我的脑中不禁“嗡”地一声,那天正是我和师北承坐在首尔的马路边吃大排档时,当时还笑着说,等我们回来,就带爸爸去美国看最好的医生。
可是爸,你为什么就不等我呢?
女儿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从未好好孝顺过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我……
“小月。”陈阿姨轻声唤着。
我靠在门边,无法走近这个房间。
“你终于回来了。”突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来,我猛的回头,是欧尧。
他瘦了,才短短几天,眼窝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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