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紧唇角,然后退后一步,屈膝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四年前,奴婢遭遇大劫,父亲自尽,母亲和姐姐们自此分离,天各一方,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都不可知。以为那已经是痛苦的极致了,也曾想过一死了之。若不是进了相府遇到小姐,真不知我此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而我现在,穿得暖,吃得饱,还能继续念书识字,小姐又待我,有如姐妹一般亲和……我想,天底下没有第二个做丫环的,能像我这样幸福了。所以,小姐的大恩,怀瑾此生永远铭记,没齿不忘!”
“快起来。”她伸手扶我。明明比我小,但那双手所带来的温暖和力度,却让我感到一种难言的力量,强大,却极尽温柔。
“怀瑾。我需要两名辛子年生的丫环,是杜撰,但命理少玉一说,却不是假的。”三小姐有着世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墨般的黑,月光的柔,以及……寒星般的寂寥。
她说那句话时的表情我一直一直没有忘记,而她,就用那种令我永生难忘的表情看着我,一字一字道:“希望你和握瑜,真能佑我平安,全我所缺。”
三年后,小姐当年的批命应验了。
她一心仰慕的男子,几乎成了她夫君的男子,在一夕间,因着一道圣旨而变成了路人。
那男子温润如玉,世称淇奥。
命理少玉,原来指的……是他。
三年后的初夏,我随小姐同赴程国,在那儿,小姐再次遇到了淇奥侯。再然后,小姐随他同回璧国。
从芦湾到青海,三十六天。
小姐就用那三十六天时间尽可能地与淇奥侯相处。她每天巳时去拜见他,同薛家的小公子一起坐在书房里,下棋、弹琴、煮茶、磨墨、议事。如此一直到酉时,回房后也不休息,而是抱了大堆大堆的医书翻看,经常一看就看到深夜。
她从来都是个美人,可那段时间,她几乎是毫不遮掩、淋漓尽致地让她的美丽绽放出来,变得和海面上的阳光一样耀眼、夺目、浓墨重彩。
随行的人都很惊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令这位原本低调内敛的东璧侯的师妹在一夕之间改变。尽管她的脸上仍有伤疤,尽管她依旧穿黑色的大披风,但是,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她更忧郁,也更明朗。
忧郁和明朗原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却同时流露在了她身上。
当她对人微笑时,人们可以看见有花朵在她眼底绽放;而当她静默时,又仿佛流风回雪般悲伤。
大家全都为此咋舌,他们在私底下偷偷议论、猜测。但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答案。也许只有我是知道答案的。
而正因为我知道答案,所以,每次看见那样的小姐时,总会很难过。
当船只抵达最终的渡口原州时,是一个早晨。小姐一夜未眠,快近寅时时她问我,能不能陪她一起去船头看日出。
我们走到甲板上,当时的海面一片漆黑,只有船头的灯光,散发出昏黄的光,淡淡地照着眼前的一切。
小姐就那样站在船头,吹着海风,一直一直不说话。
再然后,太阳就出来了。
一瞬间点亮整个世界。
在那光影交错的瞬间里,我仿佛看见小姐在哭,但再定睛看时,她的脸上却没有眼泪。她只是凝望着火烧般的海面,静静地看着,深深地看着,像要就那样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小姐,回屋吧?”
“曾经不明白,夫子为什么说我命理少玉,会成大伤。我以为八字之说,只与五行有关。玉这种非金非石的东西,少不少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想到……没想到啊……” 她的声音恍惚如梦呓。
“小姐……”
“怀瑾,我明明已经有了你和握瑜,为什么还是与玉无缘呢?”
“小姐……”
“明明不是很信命的。但是,恐怕,我真的是被诅咒了也说不定。”
“小姐……”除了这个称呼,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姐转过身来,正视着我,忽然笑了一笑,就像七年前,我初入相府那天,她从雨中抬起头来对我笑一般。往事的画面与此刻的景象重叠,我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
小姐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我的,笑着说:“不管怎样,我有了这三十六天。我要……感谢这三十六天。这三十六天里,我很快乐。真的,真的很快乐。”
“小姐……”
“怀瑾,你看,阳光真美。”小姐注视着绚烂的大海,如此道。
海风吹起她黑色的斗篷和长发,飒飒作响,她的肌肤,透明得宛如白玉。
我永远没有忘记这一幕。
因为,那是小姐在海上的最后一个早晨。
也是她得与淇奥侯同处的最后一个早晨。
那一天后,小姐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命理中的玉缘。
易醒晨昏易醉人。
幻觉今生误今生。
恶搞之当穿越遇到r
窗户半开,海风吹进来,杨木雕架上的兰花开了,一室馨香。
姜沉鱼持着毛笔,凝望着几案上的纸张,眉间微皱,迟迟不肯落笔。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推开,进来的人,是薛采。
只见他把怀中的书卷往另一张桌子上一放,然后转身朝她走过来:“你把自己关在书房三日,做什么呢?”目光落到那张纸上,眉毛一挑,念了出来,“罪——己——书?”
姜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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