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甜品,叶聪去结账,收银小姐笑mī_mī地说,今天七夕节,餐费一律打五折。叶聪乐了,像捡了多大的便宜,本来是咬着牙准备荷包大出血的。他忙不迭地问收银小姐,这么好的事,下次是什么时候?中秋?国庆?
收银小姐脸上的笑一下冷了,用力对他翻了个白眼。
七夕节,餐厅恨不得餐费收双倍的钱,哪里有可能打五折。舒畅无奈地深呼吸,眼角的余波瞟到裴迪文挺拨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后。
两人走出餐厅,叶聪去停车场取车,让舒畅站在外面等着。舒畅掏出手机看时间,快九点了。两道光束射了过来,把人影拉得又长又瘦,舒畅让到路边,抬起来,裴迪文的目光穿过欧陆飞驰的车窗,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他下车拉开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有车的。”舒畅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我刚在停车场让叶聪把车先开走了,说乐乐找你聊天呢!”
“你撒谎!”
“你没撒谎吗?”裴迪文目光落向她光溜溜的右手。
舒畅无语地把头扭向一边。
裴迪文挑了下眉,突地一把抱起她塞进车内,“啪”地关紧车门,然后转过去,从另一侧上了车。
舒畅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夜景,无力地闭上眼:“裴迪文,你到底要干吗?”
“你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那样的痛,一次就够了。”舒畅眼眶里泛出一丝湿雾,“你不要把你的意识强加于我,回香港去,放弃北城区的项目,我不想再领你什么情意。”
裴迪文注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有点泛白。“从滨江回香港的半年,我一直保留着滨江的手机号,集团的事务特别忙碌,一忙就忙到半夜。我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办公室内,有时凌晨醒来,我以为还在憩园,睁开眼就喊:舒畅。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不知道有多凄凉。那个时候,特别想给你打电话,一次次号码拨出来,又慢慢删除。我知道我的状况还没有彻底好转,我需要忍耐,等到我可以给你完完全全一块没有委屈的天空时,我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适应能力比你强,我的一切已回到正常的轨道,我不想再脱轨。”舒畅冷冷地说道。
裴迪文悲凄地笑笑,车很快开进北城,拐上了小巷,他在巷子头停下了车。
舒畅拿着包,推门下车时,她听到裴迪文认真地说道:“舒畅,不管你会不会再接受我,我都不会放弃北城区,我会帮你守住美好的回忆。”
为了请裴大小姐吃晚饭,舒畅还真花了点心思。她特地找了综合版的几位记者,打听滨江市内哪家餐馆的菜很有特色。有个记者推荐了一户农家菜馆,说里面的菜很有乡土味,却又非常精致,和平常的一些大餐馆风格是不同的。不过,地点有点复杂,藏在某条小巷子的小院里。舒畅听得头晕,让同事画了张地图。
四点时,裴乐乐打来电话,提醒两人六点有约。舒畅失笑,有点怕了这位裴小姐。裴乐乐真是体贴的客人,早早地就站在大酒店的门口等着。
上了车,她红唇一弯,长发一甩:“舒畅,你今天表现不错,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
“你还是别太喜欢我好!”舒畅把车调了个头,按照同事绘的地图,往某条幽深的小巷前进。
“你怎么连个手环、链子都没有,我大哥不会这么小气吧,他年前就让我帮你设计了一整套的首饰,没给你?”裴乐乐闲不住,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侧过身,看着舒畅光光的手臂和脖颈,纳闷了。
“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并不是可以互送礼物的朋友。”舒畅淡漠地说道,额头上不住地往外渗汗,这小巷真是窄,车不好开。
裴乐乐鬼鬼地睨着她:“这叫矜持还是矫情?你骗谁呀,你知道大妈和我妈这次来滨江干吗的,我告诉你,在裴家,女人可以随意花钱,学学插花、珠宝设计,但是不准过问生意上的事。她们别看尊称什么夫人,但开张、剪彩这样的仪式是没机会参预的。大哥把她们特地从昆明拉过来,就是为了把你正式介绍给她们,然后顺利的话,大妈要和你爸妈一起吃个饭。”
舒畅手中的方向盘一滑,车“咚”地声撞上巷子里的一棵树,落叶像雨一般,纷纷飘落。
“激动了吧?嘿嘿!”裴乐乐很得意,“说什么你和大哥只是上司和下属,你们不仅同居过,而且还有过孩子。只是……唉,有次大哥喝醉了,突然痛哭流涕,说他梦到那孩子,孩子张着两只小手,喊他爸爸,他想抱孩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哥流泪。舒畅,你……”
舒畅脸突然白得像张纸,嘴唇和手不住地颤抖着,她努力地挤出一丝笑:“裴小姐,你会开车吗?”
裴乐乐会开车,却看不懂舒畅放在方向盘旁边的那张地图,舒畅此时又像全身虚脱般,话都讲不齐整。她只得把车移动下,看见前面有家干干净净的药膳馆,索性就地用餐。
“药膳,营养又美味,这家挺好。”裴乐乐安慰地对舒畅说,一点也没因为扔下那么一大枚炸弹感到丝毫内疚。
舒畅连笑都笑不起来,那个匆匆来去的小生命,一直是她内心里的一根刺,一碰就隐隐作痛。她以为她已把一切深深地隐藏,收拾得好好安放在某一个没有人触摸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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