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这半年来的情绪都因为他起,因为他落,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覆水难收了?
新年一大早,我懒洋洋地醒来。枕边的林大人已经起床。窗帘外的天空是一片灰蒙色,像是九十年代初老家工厂又粗又厚的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青烟一样弥漫着一股压抑颓废的味道。
我懒散地躺在床上,听见林思聪正迷迷糊糊地在和林大人撒娇。从门缝里看出去,林大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正默默地帮林思聪套上同样黑得夺目的外套。林思聪嘟囔了几句,林大人便不管不顾地牵着他的手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让我从床上卷个衣服出去打个招呼。
林大人做我的领导做习惯了,我做林大人的秘书也做习惯了。一般来说,领导人做事情可以由秘书提醒,自己想做点儿事情却无需向秘书报备。林大人大小事情纷繁,在各种应酬减半的基础上也够他奔命,所以我在做他女朋友的同时,也自愿继续做一个称职的秘书——不该问的不问,该问的仍然不问。林大人这次和林思聪单独行动,我并不会和其他女子一样有所狐疑。我不是一个疑心重的女人,最多就是想象力丰富了些。因为他们关上门的刹那,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不是他们背着我干吗去了,而是想到他们不去拍《黑客帝国》实在可惜了。
我恢复成以前宅女的生活。上半天的论坛,和别人围观一下人间百态,除了抢“沙发”“板凳”以外,还做了一些具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比如:网购、打连连看、煲电话粥。
以前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不觉得一个人的时间难挨。因为我是个有时间观念、爱惜金钱的人,秉持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理念。曾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拿来睡觉我都嫌时间远远不够,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八个小时够我支配,这样我能富余出四个小时沉迷于网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男朋友之后,尤其是有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之后,金钱就可以挥霍了,寸金难买的光阴也显得多余了。我不停地看表,不停地看着窗外变幻莫测的乌云,时间还是过得如同一长串的慢镜头,无聊得厉害。
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准备做点儿爱心饭团,给林家父子创造些惊喜。虽然目前为止我人生中最熟练的厨艺是泡方便面,但爱心饭团作为极具非剩女特色的食品,广受我公司女同事的欢迎。在一众剩女的热情邀约下,我曾成功做出一个心形最后演变成方形的便当,款式简单大方,色泽红绿杂糅,简直是送给儿子女儿等下一辈的不二备餐。这件事被我等同行屡笑不止,声称我跳过给男友做爱心饭团的机会,直接晋级到人母级别。我想这位同行虽不懂天文地理,不知如何看日月星象,但这么早就能预计到我摆脱剩女行列之日便是免费得个儿子之时,不去天桥算命真是荒废天赋了。
我继续发挥我的想象力,不到两个小时,一个瘦小版喜羊羊造型的饭团就出炉了。我兴致冲冲地将饭团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展望了一下林思聪一回来欣喜若狂,连呼妈妈万岁同时母子相拥的美好前景,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没等我笑得够本,林林一个夺命连环“call”将我惊醒。她以鲜有的严肃语气让我去趟星巴克。如果林林要和我聊天,不是去经济实惠的街边小吃“苏大妈私房菜”,而是到星巴克这样安静小资的地方烧一点儿小钱,那么这番话必然有深层的含义,至少她不会和我谈有的没的,起码这是个重磅八卦。
我走到星巴克,发现离林大人家最少半小时车程的林林戴着墨镜,早坐在了咖啡厅的玻璃窗下。今天外面阴沉灰暗,林林戴着墨镜看着窗外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她不是个瞎子,就是一位故意追求曝光率的二线明星。
我疾步走到她前面。
林林快速摘下眼镜,打量了我一眼,直接切入主题说道:“妖子,林总的照片被方予可看见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好家伙,不是照片引发家庭内乱了吧。
我磨刀霍霍地说:“活该,谁让你婚后还把罪恶之手伸向有妇之夫的?你说你平时没事偷偷菜就行了,还学别人偷人啊,方予可看见你手机里有别人的照片当然生气了。尤其是那张林总的朦胧照,你让方予可这样的二十一世纪最后一枚好男人情何以堪啊。他那是绝地反击,肃清败类,重振夫纲。你领会夫君的意思,立刻写份检讨书吧,感情一定要真诚,篇幅一定要充足。做姐妹的,一定帮你润色一下,咱不求写流传千古的旷世奇文,但求质朴归真、平易近人,让方予可下不了狠心啊。”
林林咬牙切齿地说:“方予可没生气。”
我傻笑道:“难道方予可还自卑自己没有林总的身材好吗?”
林林重新戴上她的名牌墨镜,望向窗外很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说:“不是我出事了,是你这边出问题了。妖子,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对那个林总的感情有多深?”
我估计林林即将说的话对林大人不利,但是感情有多深这个东西怎么描述呢?不能拿尺丈量,不能拿秤测重,我只知道我暗恋他时受到了良心和道德的谴责,在听说他单身时欣喜若狂,在得知他有喜欢的人时肝肠寸断,还有在他表白时心花怒放。如果我这半年来的情绪都因为他起,因为他落,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覆水难收了?
我对林林说:“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林林深呼吸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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