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直属行动队狭长的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参加了会议。苏三省、毕忠良、陈深和书记员柳美娜,坐在一起像是一盘象棋残局中的几粒棋子。苏三省一直在一张1932年的上海地图上不停地比划着,很像是一位军事指挥家的样子。苏三省后来讲得口渴了,他把一枚图钉钉在了大方旅社的标记上,然后让人倒来一杯水。他坐了下来,眼光贼亮地在各人的脸上闪过。
苏三省说,我要讲的就这么多,究竟该怎么做,我听毕队长的。
陈深的手指头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张地图上。地图上的各种方块图案,迅速在他的想象中成了弄堂、街道、商店、旅社和民居,那些隐藏其中的杀机四伏,让他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他突然之间想到,苏三省已经自作主张把这锅馒头给蒸熟了,然后再来问大家,是吃掉还是扔掉。陈深最后把目光移向了毕忠良,骑虎难下的毕忠良干咳了一声说,傍晚六点吧。
苏三省看了一下表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是下午三点。在傍晚六点以前,行动队所有人员都只准进入不准离开。所有电话全部停用。谁用了电话,或者谁离开了,就有通敌嫌疑。
毕忠良对苏三省的咄咄逼人很不满意,他认为苏三省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他还是认同了苏三省的方案。毕忠良也希望苏三省能够把这件事干得漂亮利落一些,说到底苏三省的功劳,就等于是直属行动队的功劳。但是毕忠良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如果说苏三省这把斧头能把唐山海这棵树放倒,那么,有朝一日也能把他毕忠良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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