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辜地眨眼,保持沉默。这些陈年往事,自然是我多日前不经意地向秦王提起的。
他哑口无言,低垂着头。
秦王的怒火更炽,“公孙玄,君臣有别,你竟然与王后在此饮酒作乐,你心中还有没有寡人?”
公孙玄抱拳,依旧不慌不忙地道:“王上息怒,下臣与王后真的没有私情,请王上明鉴。”
秦王见此,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好!好你个公孙玄!”
话音方落,他就咳起来,咳得满面通红。
我扶住他,抚着他的背,柔声道:“王上无须动怒,公孙大人只是陪寐兮饮两杯酒,并无其他。”
手指扣着一枚银针,我悄然扬手,刺入他的致命要穴。顿时,他不再咳嗽,眼睛一闭,软软地倒地。
公孙玄震骇地蹲在地上,扶着秦王,担忧地喊着,“王上,王上……”他瞪向我,焦急地喊,“王后,你对王上做了什么?快点儿把王上弄醒。”
秦王不想把公孙玄与我的私情宣扬出去,屏退了所有的侍卫宫人,日照殿只有我们三人,殿中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大人,这一针,让王上昏睡一个时辰,然后,在睡梦中死去。”我缓缓道,毫无温情。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他吼道,神色大变。
“我让你下毒,你不答应,我只有自己下手咯。”我笑盈盈道。
“王上驾崩,对你有什么好处?”公孙玄难掩悲伤与愤怒。
“因为,我要复仇!”我森寒道。
他又喊了几声“王上”,接着放下秦王,开始担忧我的安危,“你如何向诸臣交代?如何向秦国万民交代?大夫会查出来的,你脱不了干系。”
秦王终于要死了,我觉得无比的快活,“试问,宫中大夫的医术比我高明吗?这一针,只会让那些庸医查出,王上乃暴毙身亡,而不会怀疑到你我,莫非大人想供出我?”
公孙玄盯着我,面孔紧绷。
自我与他相识,这是他第一次失控,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神冰冷。
我深深一笑,徐徐道:“我会对诸臣说,今日,我们三人在此饮酒言谈,王上突然昏厥,我们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使丞相和其他大臣有所怀疑,也不会查到什么,因为知道你我二人在此饮酒的宫人、王上的随从,已经被秘密处死。王上只是来晚了一步,在日月殿侍卫宫人眼里,王上确实来日照殿与我饮酒,大人大可放心。”
是的,千夙会善后,处死所有与此事相关的宫人。
“好手段!”公孙玄切齿道,“你为什么拉玄下水?”
“大人忠心耿直,所说的话,诸臣皆信,自然就不会怀疑到我。”数月来,我第一次笑得开怀。
公孙玄瞪着我,愤怒于我的行径,却对我无可奈何,因为,他喜欢我,必定不会供出我。
我能利用的,只有这一点。
如果没有计划周详、安排妥当,我不会贸然下手。
秦王暴毙身亡,丞相有点儿怀疑,却无法查知真相,只得作罢。
秦王驾崩,太子即位,嬴皓为王。
该报的仇,都报了,该恨的人,都恨过了,心愿已了,我了无牵挂,迁往雍城上善宫,避开那些熟悉的场景,避开我所厌恶的王宫,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先前住在此处的云伊夫人,早在王子战前往封地的时候,搬去同住了。
一日复一日,我过着最简单、最无聊的日子,怀着对无情的念想,了此残生。
皓儿时常来雍城看望我,公孙玄也来过数次,向我禀报皓儿执掌国政后的情况。
皓儿穿着黯黑镶金王袍,孩童稚气尽去,日益俊朗,颇有王者威仪。
有一次,皓儿问我:“母后,为什么儿臣觉得你不一样了?”
我轻轻地问:“有何不一样?”
“母后的眼睛很美,却没有光泽,冷寂孤独。”皓儿又长高了,因为勤于练剑,身板结实,无病无痛,也出落得愈发俊美。
“是吗?”我不在意道。
“母亲的明眸,有一种苍凉的况味,儿臣不懂,母后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师父没有回来?”皓儿托腮,叹了一声,“儿臣也很想念师父,师父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转眸,好久没有听到别人提起无情,一旦提起,心中仍然是痛,闷闷的钝痛,慢慢地搅动,痛得抽气。
皓儿感觉到我神色的变化,转开话头,“母后一人住在这里,儿臣不放心,母后,回去吧,好歹儿臣可以陪着你呀。”
我摇摇头,“不了,这儿清静,我不喜欢有太多的人打扰。”
皓儿每次来,都会劝我回去,可是,他劝不动我,千夙也劝不动我。
千夙总是劝我放开心怀,无情已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不该沉湎于苦痛之中,不然,死去的人也不会安乐。
如果我可以释怀、可以放得下,就无须躲到雍城了。
公孙玄再次来到雍城看望我,他说今日是先王驾崩的日子,想起当日的情形,他心里不好受,仍然觉得愧对先王。
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年了,又到落雪时节,怪不得寒气逼人。
我冷寂道:“先王已死,大人何必挂怀?大人只须记住,竭力辅佐王上。”
公孙玄静静地陪着我,半晌后又问:“玄不明白,太后所说的杀先王是为了‘复仇’,究竟是为谁复仇?”
“往事无须再提,大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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