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紫色锦袍,身量修长瘦削。天光下他面容苍白,眸色如点漆,墨发束在紫金冠下,一丝不苟。他身上锦袍绣着祥云龙纹,无形中贵气内敛而不张扬,领口扣子扣到了脖子处。严正修洁。大热的天,他身上没有一点汗意,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缓步走来。
慕容修看见他来,不由眯了眯眼,迎上前,哈哈一笑:“什么风把殷统领吹来了?”
殷凌澜捂住唇,轻咳一声,扫了场中几眼,淡淡道:“皇上派本司过来看看建王殿下操练禁军怎么样了。”
他看着一群禁军在场中翻滚打斗,一身土一身汗水,不由皱起漂亮的眉。慕容修见他不适场中气氛,一指一旁的凉棚:“殷统领过去坐一坐吧。”
殷凌澜点了点头,正在这时,场中的禁军们也看到他,不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从来禁军便是御驾身边最信任的军队,却不知本朝皇帝却在禁军之外又设了龙影司,特别是这几年,龙影司得到皇上的宠信简直是百年未见。而且这几年龙影司招募的护卫越来越多,大有取代禁军成为皇上近卫的趋势。
禁军们都是世家子弟,平日素来不喜龙影司,更何况龙影司在殷凌澜手下做下许多令人听之发指的事。他们正当热血少年,平日见到龙影司的护卫都忍不住想要挑起事端,可恨的是殷凌澜告诫手下不可挑起事端,搞得他们平日想要生事都没了由头。这时见到殷凌澜亲自前来,一见不过是个风吹就倒的病弱年轻男子。几个禁军中的领头者相视几眼,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
慕容修与殷凌澜边走边说,忽的身后忽地有风声忽动,劲风甚急,直扑殷凌澜的脑后。慕容修想要伸手去接,殷凌澜如身后长了眼睛,长袖一挥,那扑来的长刀“铿锵”一声掉在了地上,直没入土。
慕容修眸色一缩,回头怒道:“是谁!站出来!暗地偷袭算他妈哪门子的好汉!”
殷凌澜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盯着那一堆人中的几个。慕容修气极,正要说话。那一队操练的禁军走出来两三个,跪下谢罪:“殿下恕罪,方才是我们几个在操练,不小心把刀踢出去了,这是意外。”其余几人纷纷应是。
殷凌澜扫了他们一眼,轻咳一声:“既然是意外,殿下这事便揭过吧。”
慕容修深眸中寒光一闪,盯牢了那几个寻事的禁军,冷笑:“意外?你们这几个都是个中好手,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向殷统领道歉!”
跪在地上的禁军儿郎面面相觑,看着那地上只露出柄的刀,心中不由惴惴。殷凌澜淡淡一笑道:“建王殿下,不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请——”
他说着走了过去,脚看似无意地一踩那刀柄。校场上坚硬如铁的地上仿佛成了一滩烂泥,那刀柄就缓缓地没入。身后的禁军士兵们一看,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殷凌澜已露了这一手,便已是绝世功夫。人都道殷凌澜病体支离,看样子竟是深藏不露。
慕容修回到王府偏院的时候,卫云兮上前来迎。慕容修一指身后的人,笑道:“今日还有贵客。”
他让开,卫云兮抬起明眸,就看见殷凌澜站在紫藤花架下,一身玄黑龙纹锦袍,面色清淡,但是那玄黑的锦袍衬着冷魅如魔的俊脸,显得分外阴冷肃杀。卫云兮对上他眼眸,忽的脸上一白,不自然低了头:“原来还有贵客。”
慕容修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握了她的手,走上前:“殷统领是稀客,你弄点菜肴,今夜本王要与殷统领多饮几杯。”
卫云兮低了头上前见礼:“见过殷统领。”
殷凌澜淡淡回礼:“麻烦卫小姐了。”
慕容修听得他的称呼,剑眉微微一皱,但还是很快掩下眼中的不悦,拍了他的肩:“时辰还早,殷统领先进去喝点茶。”
殷凌澜点了点头,随着慕容修走了进去。卫云兮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这才退下。
一桌家常菜,清清淡淡,干净清爽。卫云兮与李芊芊亲自下厨,小香打下手,还有一些侍女嬷嬷帮忙,很快就整出一桌酒菜。酒水是上好的花雕,香气扑鼻。慕容修在府中没有养歌舞伎,只在亭中水榭与殷凌澜推杯换盏。卫云兮站在远处看着那掩映在花木枝叶间隙的清冷身影,不知心中到底怎么样的滋味。
夜很快深了,那水榭的筵席已抬上了好几坛美酒,菜肴也热了又热。卫云兮终于忍不住上前去查看。一桌的杯碟狼藉,慕容修脸色酡红,靠在桌上双目紧闭,已然是醉了。殷凌澜斜斜依在亭中的美人靠上,对着黑夜中的圆月,犹自出神。
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见是卫云兮,手中的金盏随手掷了,摇晃起身:“建王醉了,本司也要回去了。”
卫云兮站在亭子前,看着他步履不稳缓缓走来。风吹过,吹起他鬓边的散发,给人几分飘渺的错觉。他的眼神很清亮,半分酒意也无。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四周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草虫窸窸窣窣爬过草间的声响,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殷凌澜看着她,忽地一笑,:“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卫云兮低下眼,冷冷地问:“你当真要助慕容修?”
慕容修与他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比起软弱的慕容云,慕容修更像是一头把握不住的狼。他高兴起来慷慨大方,不高兴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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