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非拿来的是一个爆鳝丝,一个焖笋尖,一个鱼片汤,摆到桌上热腾腾散发着香气,她也确实饿了,决定没必要别扭,于是痛快地坐到他对面吃了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好像这样对坐着吃饭,再自然不过。辛辰吃完,利落地收拾桌子,将碗筷拿进厨房洗净放好,厅窗边看着外面,柔和的灯光下那个挺拔颀长的背影让她立定脚步,一下恍惚了。
这时,路非突然转过身来,这个老式房子有很长的进深,隔着狭长的客厅和餐厅两人目光相遇,辛辰竟然没有时间将那个漫不经心的笑挂上面孔,一瞬间,她疲乏得几乎无力支撑了,靠到厨房门框上。
路非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领到沙发边,让她坐下,“今天出了什么事吗?”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居然认为只有出了事后我才会无理取闹乱发脾气了。”
他微笑,“是呀,我倒是希望看到你肯毫无顾忌地发作,可是你现在太控制自己了。”
“谁有那个权利对别人毫无顾忌呢?刚才跟你发火,我很抱歉。实在是心情不大好,没办法维持基本的礼貌。”
“别急着道歉,告诉我原因。”
“拆迁手续太烦琐,一时烦闷,没特别的理由。”
“你很急着走吗?”
“很急。”辛辰惨淡地笑,“如果不是大伯工作太忙,我会把拆迁这事委托给他,然后赶紧离开,至少给大家留个比较有风度的背影。”
“昨天晚上我问过你,如果我请你留下来,你同意吗?”
辛辰努力回想一下,不得要领,“我应该没说什么吧,就算说了,也是醉话,当不了真的。”
路非含笑叹气,“醉得那么厉害,你也没理我的要求。”
他的眼睛眷恋地看着她,她再次发现承受着这样的注视,会不由自主地松懈软弱下来,只能躲开他的视线,“你要干什么,路非?想看我到底会多冷漠、多无礼吗?”
“我想留住你,方法很笨拙,而且清楚地知道,我的手握得越紧,你越会急着挣脱,可是我不能不试一下。”
“养成对一个人的依赖,是件可怕的事情,我不会让自己再去经历一次,更何况我有充足的理由不留下来,所以,别试了,好吗?”
路非凝视着她,“对不起,弄得你这么不快乐。”
辛辰笑了,“路非,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了。你总是这样,忍不住就要心软,再说下去,我会真当你对不起我了。可是你并不欠我什么,别坚持把我的快乐或者生活当成你的责任,你承担不起,我也不敢让别人背负。”
“你拿我当个心软负疚,被自以为是的责任感困住的烂好人了。”路非嘴角笑意加深,“可是小辰,如果到了今天,我还妄想为你的生活负责,就确实是对你没一点了解了。我只希望你快乐,不管这快乐的前提是不是我。”
第二天上午,辛辰接到了拆迁办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务必过去办理手续。她以为是安排中介机构给她验房,无精打采地答应下来。
外面下着小雨,空气中带着点微微的凉意。辛辰到拆迁办,对工作人员报上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拆迁公司自称姓王的总经理亲自接待了她,告诉她,只要她签几份文件,拆迁款马上就能打到她的账户上。
看着那几份内容烦琐的文件,辛辰不免疑惑,王总很客气地说:“辛小姐,你也知道这个拆迁项目是由昊天集团开发的,那边路总一早就从深圳打电话过来,我们自然按她的吩咐行事。”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讲了几句话后递给辛辰,“路总请你听电话。”
辛辰接过手机,里面传来的果然是路是的声音:“小辰,你好。”
“路是姐姐,你好。”
“我已经跟王总说了,你只管签署文件,把银行账号给他,他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你把手续办妥的。”
“谢谢你。”
“别客气,小辰。”
这个转折来得太出乎意料,辛辰放下手机,定下神来好好想想,断定没有必要迟疑。她快速签了文件,将相关权属证明和钥匙交给工作人员。过了一会儿,出纳过来,拿转账凭证给她,不到70平方米的房子,变成了一笔不多不少的现金,躺到她的银行账户上。
从拆迁办出来,雨稍微下大了一点,辛辰撑伞走了几步,情不自禁驻足,隔着街道看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前期拆迁的那部分公房和仓库在密集的居民区内拉出了一个突兀的豁口,沿街有的门面已经关门,有的打出了诸如“拆迁大甩卖”之类的标语,用高音喇叭招徕着顾客,那样急促热烈的叫卖声,也并没引来顾客迎门,在雨中却透着几分凄凉。
她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家。
五楼那个阳台上,爬满防盗网的牵牛花叶子依然翠绿,一朵朵紫红色的花已经开到荼(艹縻),要不了几天,将不再有新的花蕾出现,叶子会渐渐枯黄凋零、藤蔓会渐渐萎败。而这个曾经人口稠密的居民区会搬迁一空,被拆成一片废墟,然后竖起一座购物广场加高档写字楼、公寓。
如果她还会回来,应该再也找不到一点旧日痕迹了。
辛辰不让自己再停留下去,她顺着街道往前走,找到一家航空售票点,进去查询航班、折扣,订了第二天早班机票。拿着出好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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