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苦笑,“我求饶,别批评自己了,路非,我真是受不了这么沉重的对话。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性格就是一种宿命。我从来不是宽容的人,可是既不想怪别人,更不想怪自己的命。感情就像是沙子,捧在掌心也许可以多留一会儿,一旦拼命抓紧,就肯定会从指间漏掉,谁都抗拒不了。你走以后,我的生活既不悲惨也不堕落,所以你的自责对我没什么意义。再这样下去,我就成了恃着旧情对你施虐,而你莫名其妙受虐了,何必呢?”
“是的,过去不可追回,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现在没有接受别人,那么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辛辰侧过脸去,额头抵着车窗玻璃,久久沉默着。她衣服上的酒被车内暖气一蒸,已经干透,酒气伴着她洒的香水味道在封闭的车内萦绕,带来微薄的醺然感。路非并不继续说什么,只专心地看着前方。天气加上平安夜外出狂欢的人流车流,北京的交通更显拥堵,所有的车辆走走停停,缓慢行驶在风雪路上。然而再如何蹉跎路途,也有到达的时刻,终于,车停到辛辰住的公寓楼下。
路非伸手,解开辛辰的安全带,轻抚她的头发,含着微笑看着她,“我又让你为难了吧?是呀,我努力说服自己,安静等着就好,可总忍不住要来见你。”
辛辰转过头,将脸贴到他温暖的掌心,“你在诱惑我,路非。”
路非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小小的车内,“如果我能带给你更多的快乐,我倒有几分诱惑的把握了,可惜到现在为止,我带给你的似乎更多的是烦恼。”
“我已经被诱惑了。我知道,你会对我很好,和你在一起,大概能享受到你非常包容温柔的爱。这个诱惑对我来说太大了,可是我不敢要。”辛辰将路非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正正地看着他,“听我说完,路非。十五六岁的时候,我除了自己的感受,根本不会考虑别的问题,可现在都得考虑。比如,我大伯会不会被我的轻率波及?你家里人会接受你的选择吗?”
路非简直有几分震怒,“你考虑的竟然只是这个吗?你质疑一个快30岁的男人对自己的感情和生活有没有自主的能力?如果我连这些都不能控制,我怎么会放任自己来打扰你。”
“对呀,你看我就是这么现实,面对一个男人的示爱,首先想到的已经不是感情了。从小到大,我给大伯添了太多的麻烦,再不能倚小卖小,只为贪图那点享受就去困扰到他,让真正疼我的人难堪。而且,我现在对恋爱的要求不过是相处开心,总觉得没什么值得我去委屈自己,我不想去面对你家人的反对。”
路非不能不记起,他曾站在辛辰家门外,听她对着另一个男人说过类似的话,那么,他和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并没什么不同的待遇。他平静下来,“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呢?”
“那问题就回到我身上了。说到底,我不光不够勇敢了,大概也不够爱你,我没有从前那种不顾一切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你听到过那场谈话,我前男友就认识到了,早晚你一样会认识到这一点,对我失望幻灭。”
“不要把我的感情和他等同起来看待。”路非清楚明白地说,而辛辰却笑了。
“当然,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如果幻灭了就肯断然放手也算了,现在分手伤害不到我。可是你这个人。”辛辰轻轻叹息,“路非,你太自律,对我又存了莫名其妙的负疚,就算幻灭了,也还会坚持下去,忍受自己做出的选择。我要是接受这个诱惑,就真自私得没有救了。”
“你给我的行为预设了一个前提,坚持认为我对你的爱建立在负疚跟误解之上,于是我所有的行为在你眼里,都成了一个逻辑清晰的悖论,你觉得这样对我或者你算公平吗?”
辛辰茫然地看着前方,此时雪下得小了,只有零星雪花飞舞着,无声无息扑到前挡风玻璃上,化成水珠缓缓滑落,拖出长长的痕迹,再被另一串水珠打乱汇合在一处流淌下去。
“我们认识快十二年了,我离开了你,还跟别的女孩子谈到了结婚。小辰,如果我还说爱了你这么久,真的很厚颜。是啊,我只是忘不了你,在开心、寂寞的时候,一样都会记起你。而且感谢生活并没捉弄我到底,没让我在你跟别的男人结婚并彻底忘记我后再回来。你看,如果说到自私,我的自私肯定多过你。”
“我们再这样对着检讨争论下去,注定没有结果,而且未免有点可笑。”辛辰苦笑,伸手去开车门,“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回去休息。”
辛辰上楼,拿钥匙开门,却见玄关处放着一对女式长筒靴子,而小马卧室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暧昧不明的声音,这当然不是他头一次带女孩回来过夜了。上次她早晨睡眼惺忪地去卫生间,正撞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出来,着实吓了一跳,对方倒是镇定得出奇。
现在她已经算得上见惯不怪,只跟小马约法三章:不可以进她的房间,不可以动用她的私人物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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