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七成新,外墙他没动。屋里认认真真布置了一番,无论采光还是色彩,以明亮和素朴为主。他知道画尘会喜欢的。
在海丁堡的那些日子,他很忙碌,画尘很悠闲。他去上班时,画尘还在睡。学院挨着河,河上有座十八世纪的拱桥。午后,他站在窗边,看到画尘提着个纸袋,一边和桥上的街头艺人打着招呼,一边朝他挥手微笑。她通常会小跑着进学院,纸袋里装着的咖啡有时洒掉一半。她吐吐舌,把两杯咖啡并成一杯递给他。一半蓝山,一半卡布基诺,喝着怪怪的。袋里还有下午新出炉的面包,面包如德国人的习性,很严谨很实在。
吃完下午茶,画尘又走了。她去博物馆,去画廊,去看建筑,看桥,甚至会趴着某个橱窗,一站几小时。
海丁堡太美了,每一天都带给画尘很大的感受。他没看见她动笔,回国后,她却连着出了两本书。一本是《阳光流过海丁堡》,一本是《漫步海丁堡》的手绘地图和心语。这两本书销量怎样,他没具体过问。只是一贯很爱抱怨的林雪飞一反常态,一周要催问几次他和画尘什么时候再出游,鸣盛什么的不要担心,他和总经理会非常努力勤勉地完成工作。说时,还拍着胸膛,就差割腕起誓了。
如果把出游做成了工作,那么再美的文字也没有诚意。鸟儿喜欢在天空飞翔,但也需要停泊在枝头憩息。一年和画尘出去一趟就足已,不可贪多。
窗户各留了一条缝,新家具有些味道,要吹吹风。找了只袋子,从枝上摘了几颗苹果。本地产的苹果不如山东的清脆汁多,咬起来有点酸,颜色是绿的。但现摘的,感觉有点特别。车刚进市区,林雪飞的电话到了,他和画尘已到鸣盛书屋。
让画尘接受电台访谈,他有些犹豫。林雪飞说,舒意的名气放在那,你越神秘别人越好奇,这样下去会物极必反。电台访谈,就像面纱掀开一半,别人仅仅看到一抹影子,这又满足了别人的好奇,又不影响画尘的生活。他考虑了几天,同意了。他没有亲自陪画尘去上海,就是不想给别人联想的空间。
晟茂谷夫妇算不上是称职的父母,但婚前,他们对画尘的呵护和疼惜,他很动容。现在,画尘是他的责任。他的画尘,不在意住什么华宅、吃什么美食,她的每一天,就想和他在一起,不被外人打扰,宁静、温馨。
画尘在书屋的里间吃点心,手上捧着喝不够的皇家奶茶。他看着,都觉得牙疼,这个习惯一定要改,不然,没等老了,牙就不行了。看见他,她鼓着双颊,把手中咬了一半的甜甜圈递过去。他接过,塞进嘴里。真心不喜欢,但她至少可以少吃一半的甜就好。
林雪飞倚在车边抽烟。这两年,工作压力大,他的烟越抽越凶,何熠风看着有点愧疚。
两人聊了几句访谈的情况,林雪飞说到名主持人冷着脸喝斥几个实习生的样子乐不可支。“哦,今天还碰见了一熟人。哎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气场强大得······啧啧!”林雪飞撇了下嘴,神情并不是真的赞叹。
“谁?”何熠风盯着屋内,画尘没有再向第二个甜甜圈进攻,挺好!
“邢程!”
何熠风挑了下眉。应该是在去年,他和画尘等飞机,候机厅有个巨大的屏幕。他们在屏幕上看到了他,一身骑马装,身子微欠,矫健、锐利,随时准备纵马驰骋。那张照片拍得不错。画尘说道,又看了几眼关于他的介绍,然后埋头看一本叫做《小食光》的书,边看边咽口水。他恨不得装作不认识这个女子。
“他见着画尘了?”
林雪飞摇摇头,手中的烟头抛物线般进了垃圾筒。“何总,你和舒意曾经分开七年多,你就从不担心她被别人追去?”
何熠风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是嗅到什么了吗。画尘喜欢过邢程的事,他从没有和作何人分享。担心吗?说实话,真没有,他只是很茫然。他的人生有目标,一直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生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扰乱了他的心,所谓的目标模糊了,他迷失了。为什么会这样在意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她?那七年,他一直在寻找答案。中间,也有过徘徊、挣扎,最终,他愉快地认命了。
他不相信月老系红线一说,但每个人在这世上,与无数的人相遇、相识、分离,只有一人,牵动着你的心,操控着你的快乐与悲伤,让你的理智投降,令你身不由己。哪怕流泪、心酸,仍觉着幸福。失去任何人,你会唏嘘,若你失去她,则像连呼吸也夺去了。
当她还在豆蔻年华,穿着不合身的校服,追在他身后,要他买一客提拉米苏。挑起一小匙,凑到他嘴边。那张小小的脸,微扬的下巴,让他心一怔。那时他不明白,后来才知,那个人来了。
“干吗担心?”他反问道。
林雪飞瞪大眼,“喂,别这么拽好不好?我就不相信她没人追过。”
他笑,如同她是他的唯一,她的唯一也只会是他。流逝的时光,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为他们相逢而作的背景。“追过又怎样,她现在是我老婆。”
“哈哈,你说老婆。”林雪飞不敢置信从他的口中吐出这样的市井词语。
他漫不经心地睇他,越通俗就越家常。他和画尘本来就是世间那双双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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