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许伤他!”我嘶喊着拖住他的腰身,“他——他是我哥哥!”
大盗招式已出,难以收手,刹那间偏过身去,一掌挥在了旁边的地面之上,掌风将地面的石块击得粉碎。
“哥哥?”大盗笑着低下脸来看我,笑容凄怆,眸子里似要溢出血来,嘶哑着声音问向我:“他待你好么?真的将你当了妹妹么?”
我跑过去扶住神秘人——我的哥哥岳清音,受了大盗这一掌,他几乎已难站稳,我扶他坐到旁边的一块略平的岩石上,小心地摘下他面上覆的黑巾,替他擦去唇角血渍。他轻轻摇手示意他没事,盘起膝来运功调息。
“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告诉我!”我重新冲回大盗的面前揪住他的前襟颤声问。
大盗仰头而笑,眼底幽寒的水光不知是这冬夜绝巅上的冷露,还是什么东西碎掉后唯一留下的痕迹。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慢慢地低下头来,面孔不再扭曲,只是依然苍白如月。他望着我笑,轻声地道:“月儿,你可以恭喜我了。我找到了身世,找到了名字,也找到了家人。”
“你……”我的呼吸有些困难,“你是……玄机公子的孩子?”
“曲天吟,这名字不错。”大盗一下子仰面躺在了地上,眼睛望着我,笑得虚无,“玄机公子知道自己放走了所有参与建皇陵的工匠后必死无疑,便托其中一名工匠将当时尚未满周岁的我,连同年纪相仿的奈何堡主家的孩子一齐送往奈何堡。为了能让何堡主区分开我同那个孩子,匆忙间用印泥在我的颊旁做了个标记——嗤!什么鬼脸,只是无意识地印成了这么一个形状!竟害我以此为线索找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还引来了杀身之祸——哈哈哈!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么说……在奈何堡被朝廷杀死的那个孩子,是何故的儿子?何故他知道玄机公子若做记号也是在自己儿子的脸上做,所以,所以他并非随意留下了一个孩子,而是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以保全恩人的血脉!
“除此之外呢?信上还说了别的么?”我轻声问。
“还说……立下了什么指腹之约,要我同你的燕然哥哥结拜为兄弟。”大盗笑着坐起身,望向随后赶过来的季燕然,“这一点恕我不能做到了——我对做官之人无甚好感。”
“还有么?”我不死心地追问。
“还有?”大盗笑,“没有了。”
“他没有提到被分为两半的缠绵绣的事么?”我不信。
“缠绵绣?那是什么玩意儿?”大盗仍旧笑着。
“我要回去竹轩里看一看!”我说着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望向他,却见他扬着手,似是要做什么动作,我冷声地向他道:“别点我的穴道,别阻止我!否则我会恨你的!”
转过身去继续向着竹轩走,听得他在身后苍凉笑道:“果真能被你恨着倒好得很了……”
经过季燕然的身边,他并没有阻止我,也没有跟上来,他大概有话要对大盗说——关于他这位指腹兄弟的现在,未来,一切。
重新进了竹轩,并没有先往玄机公子的书房去,而是开了卧房的门,见被褥整齐地叠在床上,妆台上还放着打开了盖子的胭脂。在床的旁边,有一架精巧的婴儿小床,小小的枕头上还留有小脑瓜儿压出来的浅浅的窝儿。
打开衣柜,有四季穿的长衫素裙,有棉被凉枕,还有一只笸箩,笸箩里盛着针线和一样未完成的绣品,绣品是……一只小小的肚兜。
“玄机公子夫妇在这里避难,应是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罢……”我轻声自语,“四季的衣衫皆有,至少是过了一个寒暑的……不,是四个寒暑,四年。墙上的画儿是玄机公子画的,落款是雷炽某年,距离奈何堡灭门已过去了近四年。”
我小心地拿起笸箩里的那只小肚兜,见上面绣的是一对美丽逼真的蝴蝶,继续喃喃自语着道:“是呵……朝廷不会料到你们居然躲在这空中仙居里,于是四年过去了……你们大概以为朝廷对你们的缉捕不再那么的严密,所以……所以放心地生下了你们的第二个孩子……否则小天吟早在四年前就送去了奈何堡,又何必在这屋里留着这架婴儿床呢?”
“这第二个孩子……应该是位小千金吧……看这肚兜儿上的花式,若是位小公子的话,绣的就该是‘卍’字或者‘福’字,而不是蝴蝶了。”
“那么……这位小千金如今却在何处呢?……那被分为了两半的缠绵绣……那原本一对儿的猫儿铃……那被哥哥和恋人苦苦阻拦与相瞒的真相……她还能在何处呢……还能……在何处……”
我掩面蹲身。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得竹门吱呀轻响,脚步声来至身旁。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坐到地上,埋首于双膝,“你呢?”
“还好。”他道。
“你怎么想?”我不抬头,低声地问他。
“回家,过日子。”他淡淡地答。
“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么?”我问。
“你希望呢?”他反问。
我仰起脸望向他:“已经有人接过了你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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