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姐,您何必呢?”
若有若无的笑声,尖锐、刺耳,朱子慕却恍若不闻,只是眯着眼,拉圆了弓--一松手,立听得血肉飞溅,似乎还有骨裂的声音。
却没有喜色,更没有欢声,朱子慕没有,敖开心没有,朱家的仆役下人们也一个都没有。
因为,那一箭虽然射中了目标,却没有将目标射杀—不,“杀”这个字,也许并不正确,对已经根本不知生死的人来说,又怎谈得上一个“杀”?
刚才,敖开心力拒山贼,识破伯羊,本该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想到自己竟会不是对手,更被重手摧伤,虽觉伤势似乎不重—并无后患,却似吃他伤着筋骨,任怎么咬牙切齿,只是提不起力气。
伯羊行事,狠辣决绝,原是要取敖开心,争奈朱家侍女阿服却在这时翻脸出手,披起五龙甲,擎起乾坤弓,三箭射退伯羊,救下敖开心,这一下非但两人震惊,便朱家上下,也无不惊骇,方知这不起眼的小小侍女,才是朱家真正的大小姐,朱子慕!更居然身怀绝技,连珠矢发,竟似已练成九杀之箭!
若近身放对,伯羊武功怪异狠辣,更有一身莫测毒功,朱子慕自觉讨不得好去,但她强在先发制人,甫出手已令伯羊负伤而退,更占着弓强箭急,又守着一道大门,伯羊数度意图抢攻,都吃她射退,反而又添一伤。
见朱子慕箭法厉害,伯羊没奈何,遁入山贼当中,驱动前攻,怎奈朱子慕出手当真狠辣,箭不虚发,专取咽喉之处,转眼已射杀六人,更能一弓三矢,饶是山贼倚众抢攻,也在当前三人同时仆倒之后,停住脚步。任伯羊怎样阴着脸,也驱之不动。
若情势如此,也便僵持,朱子慕敖开心皆觉略宽,却不想,伯羊数驱不动,竟是脸色一沉,出手如风,翩若游龙,转眼间,山贼尽吃他击倒!
这一下看似敌方生变,朱子慕却半点不敢大意,果见那一干山贼片时便又一一爬起,依旧攻将上来—动作却慢了许多。细看时,一个个目光呆滞,十分无神。朱子慕再发箭时,更发现,对方,竟是不闪不避!
“朱大小姐……算得你神射无双,但也是人身,我倒要看看,在他们攻破朱家之前,你能射得几发?”
直言这干人已为自己药物所控,神智迷失,不知痛觉,尤可怖者,便三管断、头颅裂,一时也不会倒下,依旧会向着朱家堡蹒跚而入。
“对了,就这样,射断双腿……但又怎样,他们还会继续向前爬……大小姐,你还得将他们双手射断……小心些,须得要进来了呢!”
眼前对方黑压压一片也不知是死是活的怪物,缓缓迫近,朱家堡上下百十口人,无不色变股战,只朱子慕依旧沉着脸,不为所动,额角却也有汗。
她虽是女身,却深知军战之法,原是存了个“擒贼先擒王”的心,只欲将那伯羊射杀,争奈对方实是狡如蛇,滑如鱼,隐身诸贼之后,全不予她机会,几番努力,都落了空。
但朱子慕也真了得,眼见如此,那箭竟是射得一发快了,箭上潜力蕴籍,着体时竟如巨木轰击,猛兽噬咬,往往一箭射中,便坏去对方大半身子,如是一时,竟又射倒十余人于地,争奈山贼势众,依旧有近三十人在,更眼见已将涌出门洞了。
“大小姐……先,先退一退吧!”
“胡说!”听到家人苦劝,朱子慕却是面现怒意,叱道:“我那里也不去!”说着含恨挽弓,再欲发箭时,却猛一震,箭虽离弦,却飞得几步便栽落地下,脸上更是一片血红—她这般发箭,威力虽大,所耗却也极钜,这一下心意激扬,竟险险走岔真气,忙调息几下,却见山贼一发近了。
“卜兄……在下,服啦!”
忽听敖开心一声长叹,声音当中,竟有沮丧之意。
“斗智斗勇,都是你胜了……咱家心服口服,却只想要一句话。”
目注山贼中央,敖开心道:“阁下心智卓绝,手段非常,却……到底是受了何人所托,要来作这番事情出来?!”
他这句话一出,对面山贼居然一阵骚动,便即停住,倒是令诸人大感意外,便有几名朱家下人看向敖开心,眼光中颇显佩服。
“问得好……”
沉寂一时,伯羊方缓缓开声,当中却是无怒无喜,宁静若水,敖开心听在耳中,更感心悸,只听他缓缓道来,却是向着朱子慕说话。
“但,便不问时,我也须会分解明白……朱大小姐,若告诉你说,我对你是真心爱慕……不是爱你那个美貌替身,爱得便是你这丑面武身……你,可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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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我是谁’之后,在离开时光洪流之后,我本想立刻就往投小天国,但为了更好的熟悉‘自己’,我决定,等三天再上路。”
在太平的提点下,袁当找回自己对往世的记忆,也找回了强绝无敌的武技与力量,仅此一步,他已胜过当时小天国阵中的多数不死者。
“我们不死者的身上,承载着无数往生的记忆,但多数情况下,我们没法清楚回忆起那一切,对此,你当有体会。”
见云冲波点头,袁当袖手道:“但我当日,却能豁然开朗,更同时取得‘三分’‘三别’之力,一夜之间,已手拥第七级力量。”
但这仍然不够,袁当很清楚,那力量虽强,那武技虽妙,却非自己之物,这一去路途艰险,若道中有变,自己未必便可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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