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明白,他要毁掉的,是‘朱家’这个符号啊……”
就在刚才,本已完全控制局势的伯羊,居然主动退走,退出门洞,退入群盗当中。之后,他更以卒不及防的速度,散出浅黄色的药粉,将诸盗罩入其中。
“自上清身陨,普天道门皆言东海留仙就是第一魂法强人,孰不知,我药王谷以药入法,以毒控魂,也自有一番妙用。”
“……教你们看看,这是,连留仙也用不出的变化!”
一反手,自杯内拈出上绘双鱼图案的扁平铁盒,信手拍碎,立见无数淡绿色的光点自盒内涌现,如渴马赴水,疾射入群盗体内,更令之出现极为明显的变化:速度、反应皆有所变慢,神色转作麻木,却仍是不住前移
“以魂入体……这是三山方术。这些人,已成行尸走肉。”
龙天堡衔命帝京,雄踞东海,诸岛势力无不了然于心,敖开心只扫得一眼,便看出这正是留仙独门鬼法,只不知怎地会到了伯羊手中,他自不知留仙刚刚已为伯羊所杀,一时间,竟难止惊疑:“三山何时和药王谷勾起手来啦?”一边已道:“不妨事,射断关节便好。”阿服依他提示发箭,却听扑扑闷响,虽能射穿,却射不断,竟不能将群盗速度减慢多少。
“敖龙将,莫费心了……你但识得三山以魂入体的法门,又岂知我药王谷以毒强身的妙用!”
隐身群盗当中,根本不予阿服将他狙击的机会,伯羊冷笑开口,声音飘乎不定,也真如鬼音一般。面临这样的压迫感,阿服终于咬紧牙关,发出命令,教一众家人带着敖开心退走。
(可恨,我朱家向来以军法治家,若二百家丁能有半数……不,只要给我五十人……那怕是大伯他们家里那些废物,只要听得懂号令,张得开弓,得我指挥,这伯羊又能算什么东西,区区百来山贼,又能算什么东西了?!)
“但……你为什么不走?”
眼见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敖开心亦不多作无谓事情,止是直直盯着阿服,意欲劝她同退。
“包羞忍辱是……是好样的,卷土重来自有时啊!”
“……不,我不能走。”
短时的沉静,之后,阿服举起手,指向上方。
……那里,是朱家堡的最高处,尽管已经不止一次进入过朱家堡,敖开心却只是第一次注意到,那里,似乎有着隐隐的红色。
“其实……这一切本来完全不该发生。”
声音突然变得沉郁,凭空生出几分忧郁,敖开心听在耳中,竟莫名就生出几分妒意来。
“我有一个哥哥,他从小就聪明绝顶,胆子大,武功也好,七八岁上就把家传箭法练成了一半。我的箭法,一直是他在指点我练……”
本来,那个人就该继承朱家,既有名份,亦有实力,若有他在,无论朱子森还是旁系诸朱,都轮不到他们动心思想主意。
“但是,我哥他的心志太大了……今天的朱家,根本没法托起来他。”
若果倒退百年,以当时名列三公之首,执掌天下军权的朱家为支持,那个年轻人,或能作出不得了的事业吧?但,不幸的是,他所承接的,却是一个早成惊弓之鸟,从上到下都丧尽了雄心壮志的朱家,一个残破不堪,把求田问舍钱米茶帛当成了头等大事的朱家。
“我哥常说,这样的朱家,是一个耻辱,带领这样的朱家,他没法去见皇觉祖先和燕北祖先,没法去向列祖列宗交待……”
说出口的,是雄心,没说出口的,是仇恨,但原也不用不着阿服说太明白,帝京对朱家的算计,朱家对帝京的仇恨,敖开心,又岂会不明白?
“结果,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要出门了……他知道了一个线索,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能让他重振朱家的地方。”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当他成为世上最……”
忽然止住,阿服怔一怔,接道:“他回来时,我会知道的。”
这话说的不尽不实,显然有所埋伏,敖开心次凝神细听,倒也没有发问。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天,是他最后一次给我讲故事。”
“因为他要离家,所以,他给我讲了一个回家的故事。”
“他说,在很久以前,很远的地方,曾经也有人象他一样,离家去很远的地方,那时侯,家里为了让他在回家时不会迷路,就在窗口点上了一盏灯,日夜不灭,无论他走到多远,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那盏灯,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那一天,刚刚九岁的阿服,独自,把那块鲜艳的红布系在了朱家堡的最高处。
没有告诉敖开心,这块红布是自一面曾经代代相传,现在却早被子孙们当作废物丢入仓库深处的旗帜上裁下。她只是简单表示,“对哥哥来说,这块红布,会比灯更好。”
(因为,那是取自红巾军军旗上的红布啊……)
……一去十余年,阿服的“哥哥”,再也没有回来。
“大伯他们,都说哥哥死了,包括子森……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他也相信哥哥已经死了。”
“只有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他一定还在努力,他绝对不会放弃。”
“成功的那一天,他会回来。当累极的时候,他……我希望,他还能回来。”
“而在他回来之前,我,要代替他,守护朱家,守住这个家……”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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