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脑补出一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却想不出长相,不知为什么鼻头微酸。
沈白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可以。”
“真的?”
“真的。如果是让你难过的人,你当然这么可以选择,别人不能这么做,是因为没有资格,但你不一样,你可以的。”
小小的沈白已经有了少年的影子,他黑亮的眼睛极是认真,想到爷爷把他叫进书房的话,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都是偏温和的,可爷爷的意思却是不太满意他这样的状态,爷爷说身处高位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获得最大程度的自由,如果他甘心受他人桎梏左右,甚至决定他以后的路,那他可以不去争那个位子。
最大程度的自由……
不知为何,沈白是在这一刻突然开始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他现在有能力,他就可以真正为阿羡做些什么,比如找到她的父亲,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问他为何抛弃阿羡和莫阿姨,如果他可以确定那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或许现在就可以给他的阿羡更多的回答……
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的年纪尚小。
第一次,沈家长房长孙的孩子,开始察觉到了无力感。
他暗自下了决心,没有父亲的阿羡还有他,他要给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在此之前,他要更加努力的成长……
但他还来得及将这些兑现,所有的事情似乎在那一个月里崩塌。
他在母亲房间看到的陌生男人,她母亲那样可怖的死相,便在那之后相隔不到半月,莫阿姨失去的联系。
沈白从那之后的近二十年,再没有见到他的阿羡,他的……小小妻子。
他母亲死后,爷爷将他带回沈园,他们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不让他向外透露半句,就连母亲的东西都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沈园里谁都不提,大人们以为他会哭闹会崩溃,但他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夜之后,去敲了爷爷的房门,眼神冷鸷而坚定,他说,我决定了。
决定了去争那个位子。
受够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用繁重的工作压抑逼迫自己,在近乎自虐的训练里找寻到片刻的平衡,等他终于做到那个位子,终于找到她的下落,却发现她身边另有他人。
不止一次的,他开车到她经常出没的地方,一个人坐在车里等,有时候能等到,更多时候等不到,等到的时候他就看她,眼睛不眨近乎贪婪的看,她不出现的时候他就点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在车里弥漫,熏得他眼睛发疼。
他调查了她的所有,将那些缺失二十年的记忆一下子补全似的,可越查下去,他才发现,他的小姑娘,他的已经长大的小姑娘,每一步都踩在炙热的岩浆,她的痛觉被封闭,什么时候恢复知觉,什么时候万劫不复。
再也忍不住了。
他掐了手里的烟,看着她陌生又熟悉的侧脸,像当年决定争那个位置的时候一样,嗯,他要把她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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