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娜木钟来嫁盛京已整整三年,可她的儿子阿布奈,今年四岁多才第一次见到亲娘。
在他被软禁的宅院里,四岁的孩子怯怯地躲在嬷嬷的身后,不敢认他的母亲。
嬷嬷们对贵妃倒是恭恭敬敬,和气地说:“娘娘,小阿哥一直很惦记您,只是从没见过您,有些认生。”
“阿布奈,我是额娘啊。”娜木钟蹲下来,朝儿子张开怀抱,“来,到额娘怀里来。”
小男孩儿抓着嬷嬷的裙摆,害怕地摇了摇头,伸手要嬷嬷们抱他,靠在嬷嬷的肩头,背对着母亲。
“呵……”襁褓中舍弃他,三年不相见,又何必强求,娜木钟心里什么都明白,缓缓站起来,让丽莘放下赏赐之物,便是问,“阿布奈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精神不坏,前几日烧得厉害,不敢瞒着,便向您禀告了。”嬷嬷垂首应道,“奴婢负责照顾小阿哥,却让小阿哥染病,请贵妃娘娘责罚。”
“罢了,你们是奉皇命替我照顾阿布奈,我怎敢僭越皇上。”娜木钟知道这些奴仆,都是皇帝派来的,她们会把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交代给皇太极,皇太极如今还在盛年,没到了老糊涂的时候,任何事她都不能心存侥幸。
这一次利用赛音诺颜氏除掉了八阿哥,她费尽心机做得滴水不漏,可因作恶,心中终究隐隐不安,那小疯子还活在大牢里,兴许哪一天,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很想让豪格想办法去大牢里除掉赛音诺颜氏,可又怕打草惊蛇,或许皇太极留着活口,就是守株待兔,所以眼下是不成的。但听说皇帝很快要打明朝,倘若他御驾亲征,那好几个月里,就有机会了。
不能急,她足足等了三年,才做了这么一件小事,哪怕再等三年,只要她能想办法生下儿子,一切还有希望。
“你们好好照顾阿布奈,有什么事,派人进宫告诉我。”娜木钟对这些嬷嬷十分客气,可惜孩子始终缠着她们,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皇后只给了娜木钟两个时辰,她当然要更早回宫才是有分寸,于是将儿子的住处四下看了看,便带着丽莘回宫了。
回宫的马车上,丽莘轻声道:“会不会是皇上故意让这些嬷嬷们教坏小阿哥,让他不和您亲近。”
娜木钟冷笑:“就算他们费尽心思,也抵不过长大以后有了自己的心机,阿布奈将来会明白自己的立场和处境,他不和我亲,如何在大清国立足,没有我他就什么都不是。他现在还小,不懂事,自然嬷嬷们怎么教他怎么表现,再等几年,他就知道要娘了。”
丽莘轻声道:“您看小阿哥,长得那样好看,像极了您,倘若您能为皇上生下小皇子,一定比科尔沁那几个强。”
可这话,却戳中了娜木钟的痛处,她狠狠地瞪了丽莘一眼:“闭嘴!”
再过两年,她也要三十岁了,女人的身体和心,到了最成熟美丽的时候,经历过人事,知道翻云覆雨的美妙,更何况皇太极,实在太让人痴迷。
娜木钟有时候会想,当初父王若没押错宝,不是把她嫁给林丹巴图尔,而是嫁给皇太极,哪怕做个小妾也好,她一定有办法除掉哲哲,一定有办法斗败科尔沁,让阿霸垓部取代科尔沁,成为皇太极的臂膀。
只可惜,她的父亲一时糊涂,把她嫁给了察哈尔,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改嫁而来,终究低人一头。
“等一等吧……”娜木钟闭上眼睛,揪紧胸前的衣襟,她的胸口发热,浑身发热,她太想念皇太极的身-体,他是天下最迷人的男人。
然而此刻,皇太极在大政殿中,看玉儿收拾沙盘上的标记,他们方才讲了许久李自成的事,玉儿所知的一切,都是范文程告诉他的,但她的想法,却没有受到范文程的影响。
玉儿竟然对他说,不如派细作潜入明朝,加入起义军,去煽动李自成和朝廷作对,并暗中供给粮草金银,壮大他们的实力,好从内部将明朝耗尽。
那样的中原霸主,从外头攻有多难,努尔哈赤到皇太极,二三十年都没能打下来,如今一步步逼近,一场场胜仗,八旗军队日益强大是其一,但大玉儿认为,最大的原因,在于明朝自身的积弱。
她对皇太极说:“这些话,只怕大臣和将军们,都不会对您说,谁愿意承认自己不强大呢?可我始终觉得,我们的强大,和他们的日益衰老,对于战果而言,至少是对半分的。只不过如今要挑明了,正面去面对,在他们的背后,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
皇太极彼时皱眉凝望她,玉儿说:“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我们暗中帮一把李自成,让他尝些甜头,野心膨胀。但真正能让他膨胀的物资金银全捏在我们手中,一旦将来切断了供给,他就要被架空了。”
皇太极没做声,玉儿也感到自己僭越了,默默地跑去收拾沙盘里乱七八糟的标记,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皇帝,此刻两人对上眼,她怯怯地一笑:“我再也不说了,你别生气。”
“过来。”皇太极却道。
大玉儿三步一退地靠近,见皇太极眉头皱得更紧了,赶紧走快几步,眼中狡黠的光芒,闪烁着她的小心思,轻声说:“我再也不说了,我保证。”
皇太极却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是范文程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大玉儿道:“范文程不是说,要谨慎对待吗,他担心我们大军挺入明朝后,遭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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