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会议室厚重的木质大门被猛地推开了，发出刺耳的“吱扭”声。在与会人员惊诧目光注视下，并肩进来了两个人：右边是身着长衫、长髯飘拂的男子，此人正是外交部长王宠惠；左边是身着黑色旗袍的端庄妇人，正是蒋夫人宋美龄！
从两人严峻的面色来看，一定有大事发生。
“夫人，你怎么到军委会会场来了？”蒋中正语气中既有几分惊异，更有几分责备。
“是王老夫子请我来的，”宋美龄款款来到蒋中正身边，给他身边的玻璃杯加满热水，“王老夫子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大家，怕先生你承受不了，所以请我一起过来。”
“呵呵，”蒋中正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热水，瞟了王宠惠一眼：“王老夫子太小瞧我了。将某人戎马一生，政坛上几度浮沉，什么坏消息承受不了？是不是苏俄不肯卖给我们飞机？不肯派遣援华志愿飞行队？”
“总裁，消息比这个严重得多！”王宠惠面色阴郁，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公文，递给贺耀祖：“这是苏俄驻华大使潘友新，早上递交给我国政府的外交照会。”
贺耀祖匆匆扫了几眼，突然脸色大变，不知所措。
所有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贺耀祖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北伐名将，不是塌天大事，他断不会如此紧张！
“贺主任，念！”蒋中正命令道。
贺耀祖用颤抖的声音读道：
“中华民国外交部部长王宠惠阁下：
我谨代表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政府，正式通知阁下您，并请您转告中华民国政府：为保证我国领土完整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我国政府与日本国政府经过多轮磋商，达成谅解，决定结束双方敌对状态，相互承认对方在满洲和外蒙的特殊利益，并签订《苏日中立条约》。为遵守条约有关规定，苏联政府决定：从即日起停止向中华民国出售一切武器，并关闭两国边界。
因此事对贵国和您本人造成的不良影响，我向阁下表示最真诚的歉意！”
所有的人都面色拂变。
只有周至柔无动无衷，似乎早料到这个结局。
“啪！”蒋中正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把抢过贺耀祖手中的照会，撕得粉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无耻！”
此时此刻，一种被抛弃和出卖的屈辱充溢在与会每个人心中！大家都感到无比的震惊和空前的孤立无援。
看到蒋中正满脸通红，太阳穴青筋直跳，双手捂住心口，身体微微颤动，蒋夫人连忙将蒋中正从座位上扶起：“贺主任，你快扶先生下去，保健医生已在门外休息室等候。”
下面与会人员又是一阵骚动。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蒋夫人在空缺的主席位子上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各位，现在，我以中华民国航空委员会名誉主任的身份，继续主持这个会议。”关键时刻，蒋夫人表现出了女政治家的干练和决断。
下面鸦雀无声，与会人员都对这位“空军之母”投以信赖和期待的目光。
“周总指挥，空军还有多少战机？”蒋夫人首先问周至柔。
“报告主任，空军还有各类战机三十五架，其中运输机一架，是缴获的日军‘天皇号’座机；轰炸机八架，但缺乏备件、炸弹和油料；教练机十一架，十架在昆明航校，一架基本报废，在广阳坝机场；驱逐机十五架，只有九架伊尔15能升空，其他的在飞机厂修理。”
所有的人都觉得无比心寒。拥有4万万五千万人口、几百万军队的中华民国空军，却只有这么一点残破的家底！
“那九架能升空的飞机在那里？”蒋夫人问道。
“已经升空了，郑大队长带队，准备和日寇拼死一战，以身报国。”周至柔回答道。
“胡闹！”蒋夫人重重一拍桌子，“周总指挥，立即命令机群就近寻找机场降落。仗还要打，仇还要报！但是这些经历过战火的飞行员太宝贵了，他们应该驾驶新式飞机，在重庆上空拦截日本轰炸机，应该在航校里，培养新鲜血液，而不能这样无谓地去自杀！”
“是！”周至柔“嗖”地站了起来，对着蒋夫人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立即离开会场。
“王部长，除了苏俄，还能从别的国家购买飞机吗？”蒋夫人转向王宠惠问道。
“没有！”王宠惠无奈地摇摇头：“世界能造飞机的，只有几个欧美强国：德意和日本是轴心国，早已对我国实行武器禁运，法国已经对德国投降，航空工业完全被德国控制。只剩下英美。英国正在与德国在空中苦战，无暇顾及。而美国一直实行‘孤立主义’，不想与日本为敌，不愿卖给我们性能优良的战机。即使是淘汰的落后飞机，也要求我们‘现款自运’。我国缺乏工业基础，事事物物都需要进口，外汇极为奇缺，难以购买大量飞机。而且日军对我海岸线严密封锁，买到飞机也无法运回国内。”
“俞主任，国内有设计制造飞机的可能吗？”蒋夫人问兵工署署长俞大维。
俞大维尴尬地一笑：“我国没有自己的航空配套工业，没有铝材，没有电子产品，没有精密机床，也没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就算有设计图纸也没能力制造，所以我们只能别人给什么就用什么。”
会场上又陷入了无助绝望的沉默。
周至柔回到了会场：“报告主任，升空的九架飞机已经安全落地。”
“很好！”蒋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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