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李天明聊的很晚,薛向还是没在锦官市过夜,夜里就驾车返回了德江,没办法,如今他不是自由身,新入手了分管工作,可不是光收拾几个分管口的领导就成的,一摊子事儿,都得他处理。
到底是人形机器人,半夜到家,睡了仨钟头,就又神采奕奕了,返回办公室时,一眼便在桌上瞧见了早餐。
说来,他如今不用自己去食堂过早,也非是他官僚,而是戴裕彬再三要求的,说不如此,他这个秘书不好当,人家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议论他不称职呢,薛向无奈,也只得应承了。
三口两口消灭了三斤肉包,又捧着保温桶,将一桶豆浆扫灭,刚拿纸将嘴擦净,桌上的电话便响了,抬手看看表,脸上泛起笑来,薛老三接过电话便道,“吃得老俩样,没啥创意,你吃的什么呀,可别吃得太好,我会流口水的!”
电话那边一连串的嘻嘻声传来后,便听小家伙挨个儿报着早餐,春卷,玉米粥,蟹黄包,酸萝卜条,六必居的酱芝麻等等七八样,倒是与昨天又不相同,说完食物,小家伙又聊了会儿她在薛向和家里的琐事,待听见电话里的苏美人喊了一声得走了,小家伙这才住了叭嗒的小嘴,吩咐说晚上再给他打,这才结束了通话。
薛向挂了电话,瞅见戴裕彬提着暖水瓶进来,笑道,“茶来得正好,我正想着它呢。真不可一日无此君啊!”
说话儿,便端着茶杯,朝橱窗行去,戴裕彬半道上劫走薛向的茶杯,步到橱窗边上,掐了一撮儿大红袍,匀进杯中,倒水盖盖,这才端了过来,“首长。要说我这些年见识的茶叶也不少。还得数您的大红袍稀罕,一泡开,满杯橙红,就跟开了花一样。”
“你若喜欢。也取些尝尝。”薛向微笑道。
“我哪有这口福。首长您可别拿我开这玩笑。”
戴裕彬连连摆手。在秘书生涯中遭遇过一次惨败,这些年他已经反省得够多了,尽管知道薛向与其他领导不一样。可他一样不敢越雷池半步,这就是界线,谁守不住,今日心腹,弄不好也会变明朝寇仇。
见戴裕彬拒绝,薛向也不再劝,而是笑着问起了戴高的事儿。
听薛向关心,戴裕彬连忙道,“放了,放了,您那会儿一走,傅处长就领着我去把戴高接回来了,人也没遭傻罪,就是挨了俩耳光,饿了两顿,听说是您救了他,出来的当口,就要过来谢您,还是被我嫂子劝住了,说他这满身晦气,别玷着了您,这才作罢。不过,戴高还是想当面谢你,还厚了脸皮要请您吃杀猪菜呢。”
薛向笑道,“蜀中也有杀猪菜?我一直以为这玩意儿只有东北有,得,改天寻着机会,就去尝尝戴高的手艺。”
“诶,诶……”戴裕彬连连应承,脸上放出光了,真觉这样平易近人的首长,真是魅力非凡。
“对了,昨个儿晚上,你是和傅处长一块儿吃的?”
薛向又想起昨日吩咐江方平接待傅处长的事儿,虽然傅某人并不在他眼里,可眼下既然用到了人家,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戴裕彬道,“是一起吃的,江主任安排在了东方招待所,傅处长喝得很是尽兴,桌上就一个劲儿,说首长您年轻时,就极了不起。”话至此处,戴裕彬猛然红了脸,这位首长貌似现在也不老。
薛向莞尔一笑,不以为意,“你们不会就聊我,聊了一晚上!”
戴裕彬道,“是啊,也没旁的聊,谁叫首长是我们仨彼此连接一处的纽带呢,大家不相熟,也只有选个共同熟悉的话题人物。”嘴上应承着,心中却是在回味昨晚的聚餐。
本来,戴裕彬和江方平都是抱着极大的兴趣,想从傅处那儿得到更多有关薛向的消息的,哪知道那傅处嘴竟严实得可怕,就说了些当初薛向年轻时,如何成绩好,如何团结同志,如何助人为乐,有营养的,一句不提,反倒过来追问他和江主任,薛向在德江的工作情况,以及有哪些不顺心的事儿。
而他和江主任又不傻,焉会随意透露领导的情况,即便是明知道此人多半是想拍薛向的马屁,可不知薛向心意前,谁会愚蠢妄动?不过饶是如此,双方互相奉承,一餐饭倒也吃得热闹。
却说,薛向和戴裕彬正聊得热闹,江方平急匆匆撞了进来,进门就道,“首长,您赶紧躲躲,王胜利又来。”
“王胜利是谁,我干嘛要躲!薛老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江方平一拍额头,急道,“也怪我,昨个儿陪傅处长多喝了两杯,醉得昏了头了,不过,这会儿没时间解释了,王胜利已经进楼了,您还是找个地儿避避,要不从左边楼梯下去。”
薛向挥挥手,“方平,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也有我顶着,在自己办公室有什么好躲的?你就说,这王胜利到底什么人,找我什么事儿。”
薛老三从来都不是遇难就缩的人,更何况,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连孔老虎都不怵,什么王胜利又是哪座庙里的神仙,见江方平如此态度,他反而对那个王胜利生出好奇心了。
薛向都如此说了,江方平便只好说起了王胜利的情况,哪知道刚说了这位王胜利昨天夜里就给他打了五个电话,要联系首长,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敲响了。
薛向送目瞧去,门外站的是个很富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身中山装,满脸官相,一点也不向他预想中的苦大仇深的上访户,分明是位得志的官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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