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剑飞刚一落座,便忍不住发问了:“爷爷,怎么回来这么晚,八点半的时候,我就见季爷爷的车打门前过,您可是比他晚了个把钟头呢。”
时老爷子开会,讲究个畅所欲言,气氛极好,且时剑飞极得老爷子宠爱,言谈向来无忌。
时老爷子满脸慈爱,笑道:“散会后,被那位叫了过去,指示我老头子掌控好宣传方向。”
“爷爷,今晚开会,是讨论靠山屯的吧,对靠山屯大队长薛向,首长们有什么意见。”时剑飞到底忍不住了,迫不及待想听见薛向倒霉的消息。
想来也是,四九城内,敢犯他时剑飞的压根儿就听说过,可薛向偏偏就是例外。对付一个声势,第九十五章 时老爷子的态度手段都不逊自己的人物,时剑飞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好手段,熟料老天爷帮忙,眼见着薛向就得粉身碎骨,怎不叫他痛快。
“怎么,那个年轻人,你认识?”时老爷子起了好奇,不答反问。
“嗯,见过几回,是个刺儿头。”时剑飞不明白老爷子怎么对薛向起了兴趣,追问道:“爷爷,你还没说会上打算怎么处理他。”
“一个毛孩子罢了,难道还值得我们整夜的讨论?无非是严惩不贷罢了。”
听到期盼已久的消息,时剑飞大喜过望,从兜里掏出一篇稿子,“爷爷,这是我连夜写的,明天准备登上《赤旗》,您给看看。”
时老爷子接过稿子,一扫抬头的标题“分田到户是资本主义复辟,坚决反对分田到户搞单干”,又大略扫了几眼。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剑飞,这真是你写的?”说完。又把稿子递给了左手边的时国忠。
时剑(最快更新)飞被问得莫名其妙,先前不是说了是自己写的么,老爷子怎么还问,不对,多半是里面的内容不讨老爷子欢喜,可整篇稿子是自己精心修改过的,理论到位,逻辑严密,层层推进,保管驳得姓薛的抱头鼠窜。且文笔立意俱佳。老爷子又怎会不欢喜呢。
时剑飞心念电转,依旧猜不透老爷子何意,却坚信整篇文稿在政治上的正确性,点头承认了。
“那你说说,那个叫薛向的年轻人错在哪里?”时老爷子居然问了最简单的问题。
时剑飞张口就要答“分田单干。走资本主义道路”,转念一想,老爷子要的绝不是这么浅显的答案,可不是这个又是什么呢,难不成,真像承天县的报纸上那样,说那小子如何贪污腐化,好色如命不成。
时老爷子见孙子僵住了,笑道:“就按你稿件上说的吧。犯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错误,可不管你怎么证明这分地单干,是违反集体经济,是如何错误。可人家把田地的所有权分了吗?没有吧!可为什么一分田,今年粮食的产量是往年十多年的总和,难道你要证明资本主义比咱们社会主义更能提高生产力不成?”
老爷子一连串的反问把时剑飞问得哑口无言。他脑子里此刻不是在思索着如何回答老爷子的问题,而是惊讶老爷子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会有觉得“薛向分田到户也许是对的”的想法,连老爷子都有了这种想法,那其他首长又会怎样想呢。
这会儿,时国忠已经看完了稿子,并传了下去,拍拍这个满脸沮丧的侄子的肩膀,笑道:“别灰心,稿子写得很好,只是时机不对。”说完,又扭头冲老爷子道:“爸爸,恐怕你们今晚的会议,既激烈又沉闷吧。”
时国忠足智多谋,向来能见微知著,从时老爷子先前反问时剑飞的话中,他就判断出了老爷子的倾向,再以常理揣度,即使这会儿,有人认为分田单干未必大错,也不会马上跳出来声援,毕竟谁也敢作那出头鸟。进而猜到会议必是一部分人声讨,一部分人沉默。
时老爷子对这个二儿子的大局观和智谋向来是欣赏的,见他几乎将今晚的会议情形,猜得丝毫不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其余人等的格局自是不到二人的程度,皆是看得一头雾水。
时国忠笑笑,接道:“爸爸,那位交待您把握好宣传方向,您打算怎么做,您现在的位置可以说是一半冰山,一半火焰,一个不好……”
时老爷子挥手打断时国忠的话,笑笑:“不动不摇,立场坚定,不求人人满意,但求无愧于心,我吃过压制舆论的亏,总不能我上台后,还搞这一套吧,大方向把握住了,出现些杂音也是允许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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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白叫几声。”薛向从怀里拎出小白虎,把话筒对准了小白虎的嘴巴,听筒那边传来小家伙的声音后,小白虎立时撒欢地叫了起来,一人一虎隔着电话好一阵闹腾,薛向才把电话挂断。
这是薛向打的第二个电话。
第一个自然是打给了薛安远报平安,薛安远那边也收到了薛向被通缉的消息,老爷子倒是没责备薛向瞎折腾,却是怒火高涨,连声叫骂,嚷着要派兵过来,把薛向接走,说实在不行就送梅园去,让关大炮看着,看谁他娘的敢动。薛向好说待说才把老爷子劝住,商定一周之内,若是形势还不逆转,他就去岭南,老爷子这才作罢。
挂完老爷子的电话,第二个自然是往家里报平安,电话是康桐接的,这两兄弟相对无言,没说几句,薛林就抢过了电话,又是一遍叮嘱,薛向听得电话那边还有三小的笑声,又问薛林,才知道家里并没来过人,三小不看报纸,还不知道他的事儿,薛向跟薛林报完平安,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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