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心大增,有鱼儿跳出水,说明鱼并没有潜在深水里。鱼儿会咬钩!我暗暗对自己说,同时对老残所说的做了鱼窝的话,深信不疑。
鱼饵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觉得香喷喷扑鼻,让人有咬一口的yù_wàng。
小时候我是钓过鱼的。七八岁的时候,我家门前还有一条小河沟,河水清澈透底,天气好的时候,真有鱼翔浅底的意思。
小河沟直通湘江河,倘若涨水,便能看见大鱼小鱼成串往上游。此时若拿张挂网,往河里一捞,收获必定让人满心欢喜。
我老娘是不允许我独自去小河边的,我只有在我小姨的照看下,才能跑到河边浅水里尽情地戏耍。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小姨给我做了一根小钓竿,让我坐在柳荫下,学姜太公垂钓。
我钓鱼必须要鱼饵,而且也不会用直钩。我撅着小屁股,在菜地里翻挖蚯蚓。蚯蚓是钓鱼的最好饵料。我一直以为,蚯蚓对鱼儿来说,不亚于我们平常很少吃到的荔枝。
现在的鱼饵是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像面团,像软饭。又什么都不像,却有一股奇香,穿透夜空而来。
我也甩下钓竿,看隐隐漂浮的浮标,长出一口气。抽出一支烟来,美滋滋吸了一大口。
“陈风老弟,我们两兄弟,夜钓虽好,缺点激情啊。”邓涵宇也掏出烟来点上。
“要不?请李莲跳个舞助兴?”我调侃着李莲。
她正坐在我的钓台边,眼巴巴盯着浮标。听到我的话,伸手拍我一巴掌嚷道:“你们两个臭男人,把我比作什么了?”
邓涵宇捂着嘴笑,唱道:“我把你,比织女,不差毫分哪。”
他唱着花鼓调,中部省民间最古老、却最流行的一种戏剧花腔。
李莲被我们一挑逗,急得从小凳上站起来,抓起一根鱼竿就要追过去打。
邓涵宇躲闪着道:“李妇联,你有个心眼好不好?又不是我叫你跳舞。你要打,也该去打陈风,怎么来打我?”
李莲娇羞不已,叫道:“他又没唱,你唱什么。”
邓涵宇叫屈起来道:“我唱个花鼓戏,又碍着你了?你太霸道了吧。”
李莲骂道:“老娘就是霸道,怎么了?看不惯么?看不惯你就去死吧。”
眼看着两人在斗嘴,我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浮标。
隐约间,看到浮标动了动,紧接着,荧光的浮标在水面就消失不见了。我赶紧双手抓起钓竿,使劲往后一扬,便听见呜呜的声音,钓钩上空空如也。
邓涵宇见状大笑,道:“兄弟,钓鱼要讲究个心静,急不得的。鱼咬钩,不见得会一口吞下,他也会试探啊。”
我羞愧起来,原本以为会抢在邓涵宇之前先钓起来一尾鱼,现在看来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有了刚才我甩钩这一出,他们两个也停了嘴。
在上好鱼饵,甩杆下水,我看着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一样的水面,感叹着说:“都说夜钓是雅人做的事。没想到我们两个俗人,也学着风雅。”
邓涵宇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我们俗人,干脆就俗到底。还是按我刚才的意思,我们得下点赌注。”
“怎么下?”我有了刚才的经验,并不怕他。
“赌钱没档次,赌人没胆量。倒不如我们就赌一把你苏西镇。”
“怎么赌?”
“我赢了,苏西镇基础工程给我做。我输了,钱给你,找谁做都行。”
“钱在你手里,给谁做,还不是你一句话?”我打趣着他,心里涌上来一句谩骂:“邓涵宇你个老小子,打起老子的主意来了。”
嘴里却依然说:“这个赌,没什么意思。”
“我觉得有意思。”
“老书记什么意见?”
“没意见。反正活总得有人干。”
“既然这样,没必要赌了。这事你做就是了。”
我心里想,基础设施工程需要大量资金,这些资金都靠你们给。谁来做都要赚钱,给你邓涵宇赚点钱,没什么不好。何况,钱又不是我的!
“我的想法是,你们苏西镇的自来水厂,做好了不能交给你们政府管,我要三十年的承包权。”邓涵宇不紧不慢地说,眼睛也像我一样,盯着浮标,仿佛说着一件与我毫不相干的事。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说:‘深深吸了一口烟:“看谁到底先钓到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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