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笑顿时阴沉了脸。然后胳膊一甩,松开手里的衣襟,气哼哼地转开头不去看他。
这段日子她耳朵不好使,久而久之,倒是学会了从口型上分辨对方说了些什么。复杂的长句不行,简单些的没有什么问题。她的六感也比以前要敏锐了太多。所以刚才即便是听不到脚步声,她也还是能够发现秦穆的靠近。
这变脸变得可真快!
秦穆看着她头顶上翘起来那几丝细碎的绒发,眸中愉悦更甚。指尖下意识动了动,他抬起手掌心轻轻在头顶上擦过,一阵酥酥/痒痒地。
殷笑有所感觉,偏头躲开。斜着眼睛,又鼓起了腮帮子。
秦穆照旧一指头上去,给她捅漏了气。感觉上面黏糊糊地,便顺手抹掉了她嘴边的糖渣渣。
他常年习武,指腹上带了层薄茧。硬硬的茧子摩擦过她唇畔的肌肤,有些疼痛。
殷笑皱着眉往后躲,却没躲开。
给她擦完脸,他又抽走了她手上的空竹签,然后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耳朵好些没有?”
殷笑摇头。
他又写下一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殷笑还是摇头。
秦穆轻声叹息,手中的竹签被她又抢了回去。
殷笑伸脚用鞋底抹去地上的字迹,也划拉了一行字,“还有糖人么?糖豆也行。”
“真的没有了。”秦穆低笑,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动作着写道:刚才有个捏糖人的挑担经过,我只让门房买了一个。
“啪——”一声脆响,殷笑狠狠拍开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跳着站起身,手舞足蹈的比比划划。
而秦穆看着她那个怪异的动作,竟奇迹般的领会了其中含义。
殷笑在指责他为什么不多买几只。最好把整个摊子都买下来。或者干脆让捏糖人的货郎进来,这样她就可以边捏边吃。然后说不定心情一好,耳朵就好了。就这么硬生生浪费掉一个她能恢复听力的机会,全都是他的错。
秦穆愕然无语。过了会儿哭笑不得道:“殷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比全天下的女人都不讲道理。”
殷笑看着他开合的双唇,只辨认出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的并没看懂。她面上闪过一丝迷茫。也不去纠结他到底说了什么,瞬间又换上一副笑脸,指了指外面。
秦穆默然不语,斜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在地上写道:想出去?
“嗯嗯嗯。”殷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点头如小鸡啄米。刚醒来那会儿,她总忘记自己耳朵失聪。看见别人冲自己张嘴,就下意识开口。结果因为听不见声音,掌握不好力度,不到一天就硬生生喊坏了嗓子。至今也没完全恢复。
秦穆没有立刻做出答复。垂眸寻思了一刻后,又写道:出门跟紧我。
嗯嗯嗯。殷笑继续拼命地点头。
秦穆低笑了一声,扔到手上竹签。然后起身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最近真是惯得你脾气越发大了!”说着牵起她纤细的腕子,“走吧。”
…………
会宾楼是永州府城南最高的建筑,一共三层。坐在最高处临窗远眺,可将附近几条街道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白冉一边轻敲着桌沿,一边望着远处某户人家的屋顶出神。
雅间儿的房门这时被人轻轻敲响。
他收回视线,刚说了声“请进”,外面的人就立刻推开了房门。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入内,身段婀娜,容貌较好。行动间环佩叮当,香风阵阵。
“五哥。”她冲着桌边的人略福了福身,然后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饿了么?”白冉问了一句,边执起手边的青瓷壶替她斟了杯茶,边抬眼看向她身边的一名丫鬟,示意她去吩咐小二开始上菜。
女子端起杯子,秀气地浅啜两口,冲着他柔柔一笑,“赶了一上午的路,倒是真有点儿饿了。”
白冉微笑不语,伸手将桌上的几碟糕点往她面前推近了几分。
“咦?”女子指着其中一碟奇了一声,“五哥你不是不喜欢吃桂花酥么?!”
白冉“嗯”了声,语气清淡道:“我让小二随便上的,没有特意嘱咐他。”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这小二大概是和你八字犯冲。要不随便上的点心怎么都是你不喜欢的!”
白冉眸中的光亮极快地闪烁了一下……这几碟点心他的确不喜欢,但却都是殷笑最喜爱的。秦穆在湖上遇险的消息虽然被青锋刻意压下。但纸包不住火,如此大的事情不可能半点不走漏风声。更何况白家各地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他父亲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关心的是朝局动荡,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殷笑是否安然无恙。她跟在秦穆身边,自然也在船上,只怕也逃不过劫难。
他当时极力按耐着心头焦躁,不让父亲看出端倪。当天晚上便接着鉴天司的差事,急忙离京奔赴湘湖水域。路上,他又得到消息:晖王殿下已被乌衣卫寻回,安然无恙,正在永州行辕休养。
可他并不关心秦穆到底如何,只想知道殷笑是不是还在他身边,是不是也完好无碍。于是星夜兼程赶来永州,就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安好。
“五哥……”见他一直失神,女子只得轻轻出声,“你怎么了?是不是一路奔波累到了。”
“的确有些疲累。”白冉抚平了心头那一丝涟漪,十分巧妙地将话题岔开,引到了对方身上,“你这一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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