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阵格格之声自屋内中央的那把椅子上缓缓传将过来,屋内的光线开始徐徐上升。
其实,并非是光线在缓升,而是那把带有机关的椅子在上升,连同着椅上所带的灯,渐渐升高,灯升高之后,所照见之地也渐渐变大,屋内顿时百度呢豁然明亮。
原来,那把椅子所放置之处乃是屋内经高人设计的机关所在,此时坦露出了一个径宽约莫三尺多的圆形长柱,长柱上开有一道暗门,而方才说话之人的声音,便是从这道暗门隐隐传出。
出乎宁暮意料的是,屋内几竟还有始终藏身在那把带有机关的椅子之下偷听,想必之前大家所谈之话,此人定也听到了。
究竟是何人?
钟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缓声道:“不错!朕请齐王和柔然王子声援支持其成为北音新帝之人,就是——你还不快现身?”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圆柱身上的那道暗门忽然开了。
一个长身人影从门内缓慢地走出。
在场,鸦寂般的乌发无风自飘,隐隐而动。犹若丝绸一般披在那人的身上,自带光芒,他伸出手来就那般轻轻一挽,便露出一张俊朗正巧、却同时带着沧桑的脸庞——那是连尘埃,都为之自惭形秽的出世脱俗、飘然若仙之感。
看到此处,一直站在钟沉身后默不作声的赵鹏忽然出声了,他的声音将屋内的寂静一下打破了:“长……长风公子?”
“皇上,不好了!卫长风派了很多人,把外面包围了,我们的人已全军覆没!”
“奥胜侯爷反叛了!他和河西将军都背叛了,纷纷临时倒戈!现在正调转矛头帮助卫长风对付我们!”
“皇上,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全被杀死了,卫家母子正派人将我们兄弟的头颅皆悬挂城门上空向示威,逼着我们打开城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皇上,逃吧!”
“皇上,逃吧!”
“皇上……”
奥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视线一片模糊,那些个北音官兵的脸,在卫长风兵临城下之时,只剩下了一道道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轮廓,他们的嘴张了合,合了张,他们回报这次兵乱的情形,奥其将他们所回禀的每一个字都听的十分清楚,但偏偏是无法明白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卫长风会突然归来,还串通了奥胜以及河西将军来对付自己。难道他还不放弃,仍旧要和自己争夺帝位吗?
奥其静静地坐在皇宫后的画舫之上,他心里冷笑两声,发出了对卫长风的讽刺:你不过是个野种而已。
这座建于北音皇宫内部的神秘画舫是他最爱之地——相比陆地,其实奥其更喜欢水流。
幼年之时,他觉得有些事真的是令人不可思议,为何像水这般轻飘飘之物,却能够托起巨大的木头,而当人一触碰水面,原本是会沉到水底去的,到头来,却有人学会了游水……他被世上的这些奇事深深地吸引着,甚至荒废朝政,废寝忘食地去钻研其中的道理,只是为了图个明白而已。
他的母亲是个非常普通的妃子,偶尔先皇会来她那过夜,但并不是十分受宠,在宫里的日子却也过的还算可以,并未遭遇过太多的冷落。幼年时,先皇每每看见他对着湖面发呆,每次见了便龙颜不悦,可每当那时,他的母亲便会出于护犊替自己向先皇解释,解释说那是他在练武。
他母亲常对他说:“倘若你真的像你几位皇兄那般,练的了一身好武艺的话,也许你父皇便会喜欢你了。”
然而,那时候,奥其常独自一人在想,为何非要让那个眼里只有战争和杀戮的男人喜欢?同样是看见一只受了伤的鸟儿,他会关心鸟儿为何能飞么,而那个拥有北音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他眼里所关心的只会是,如何才能用刀将那只鸟儿这以最快之速杀死罢了。
他曾经想过,自己和父皇和几位皇兄,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虽有血缘关系,素里却没有很亲密的交集,这样想,或许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吧……以致后来,奥其跟他的父皇和几位优秀的皇兄们越走越远……
是以,他渐渐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那时候的还活的很单纯,每日的生活除了观察飞禽鸟兽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烦恼,也算是无忧无虑的皇子吧,即便那个时候,北音先皇会刻意地冷落他,但他的母亲依然很疼他,她将她的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欲要他好好练武来日博取他父皇的欢心,但终归是没有太多地去勉强他。
他母亲出身商贾,娘家人并未有任何资格进宫探望,只是每遇年关会差人往宫里送点东西,有时送的是北方盛产的石榴果,有时是西方盛产的柿子饼儿,她虽然妃子,但对于这些民间之物,却甚是喜欢,但又俱怕被其他妃子所取笑,是以每次都躲起来,将这些娘家人差送进宫的东西,偷偷地吃掉。
拜他母亲所赐,奥其也渐渐开始喜欢那些民间风味的小吃,而其中他最偏爱的,便是民间流传的糖画。
因为,糖画只能在寒冬送进宫内,只要搁置的日子久了,便会由于气候缘故慢慢地硬化而去。是以每次只要拆开宫外送来的包裹内藏糖画,奥其和他的母亲便会瞒着众人,一起躲到画舫的一间小屋内,母子二人一起避开众人的视线,一起分享着一个糖画……那时的光景,对于奥其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而言,无疑是最快乐,最无忧的。
可惜好景不长,直到有一日——
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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