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弃儿,所以我很听话,怕义父义母再把我抛弃就无家可归了。他们待我如己出,宅子上下的人都喊我大少爷,我很享受这种称呼。
义母怀孕的时候我很害怕,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爱我了,所以我小心翼翼对她表白,说弟弟或者妹妹生出来后我一定会好生保护着。
她一下子就洞悉了我的小心思,对我说:“峰儿,不管往后我生多少个孩子,你始终是我的大儿子,咱们洛家的大公子。”
这句话,是我这一生听过最暖心的话。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洛家一场灭顶之灾,宅子上下死了一百二十五人,也摧毁了我幸福的童年。
这成了我一生的噩梦,和无法释怀的心结。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是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
那天宅子里来了无数的黑衣人,见人就杀,就砍。义父情急之下让我和小灵儿带着已经身怀六甲的义母一起逃生,临走的时候,义父交给了我一张手掌心大小的帛画,让我好生保存着。
只是,我们刚逃到苏州河的时候,义母就在马车里生了个女儿,长得特别的乖巧精致。当我小心翼翼抱起她时,看着她纯净清澈的眸子我哭了,我心头暗暗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她,呵护她。
义母给孩子取名为洛夕,而后她放不下义父就折回去了,让我和小灵儿带着孩子逃生。
我们丢弃了马车,一路上随波逐流来到了都城。我们当时走得匆忙,没有带多少盘缠,刚到都城不久就花光了,眼看着就要餐风露宿。
迫不得已,我卖身到了漕帮的宽爷门下,换取了两百个大洋把洛儿和小灵儿安顿了。而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受虐的日子,那是一段生不如死的岁月,不堪回首。
小灵儿看我一个人太累,就换了个百合的名字去清风吟当舞女去了。她从小呆在义母身边,莺歌燕舞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很快成了清风吟的头牌。
我很自责,作为一个男人,我并没有好好照顾她和洛儿,以至于在后来她枉死在了日本人手中。
百合的死,在我心头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我怨恨这乱世,却又无力去改变,所以在后来我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他们在都城的主要负责人。
也所以,我不敢接受洛儿可能出于感恩的深情,纵使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是我这一生的唯一。再有,我也觉得自己不配,她即使家道中落也是洛家的掌上明珠,而我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儿。
我的若即若离伤了洛儿,她止住了那份感情。但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关注她,她是我眼里的风景,落寞的、开心的、无拘无束的……始终美艳不可方物。
我珍藏着她送给我的荷包,针线是我见过最笨拙的,可我就是喜欢。
秦承炎的出现让我又嫉妒,又宽慰。他比我好太多了,显赫的家室,出众的外貌和满腹才华,这都是我望尘莫及的,我觉得他就是为洛儿存在的。
他是洛儿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这件事我知道。儿时我们在一起玩过,我还依稀记得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要铺十里红妆娶义母肚子里的娘子,那个时候他说得很认真。
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我身边抢走洛儿,那种痛就好比有个人拿了把刀,慢慢从我心头剜走了一块肉,而我非但不能阻止,还不能挣扎喊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有能力让她活得更开心,快乐。
乔灵儿对我是真心的,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即使洛儿已经不属于我了,可我对她那份执念还在,这一生我想守护的,呵护的,只是她一个人。
在北平征战的日子里,乔灵儿对我呵护备至,有时候看着她小心翼翼为我做事时,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在洛儿面前我何尝不是如她这般卑微到了尘埃里,很爱,却说不出口。
就那一刻,我心头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惜。所以我给她许了个承诺:“若这硝烟散尽你我都活着,我一定娶你!”
她当时笑了,又哭了,那个样子令我终身难忘。
中日战争的激烈超乎了我的想象,北平和天津的沦陷令我十分沮丧,却又无可奈何。我们撤退回到了都城,展开了敌后潜伏工作,当时的主力军是国民革命军,我们只是辅助。
我联手秦承炎伏击了日本大本营的军火库,毁掉了他们整个营地。我在这场伏击中受了重伤,秦承炎冒死带着我到了香港,去找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杜明熙。
在这里,我要重点提一提他,他如鬼魅般强势介入了我、秦承炎和洛儿三人的生命中,仿佛他很多余,却又不可或缺。
他是我父亲和月吟所生的孩子,而我则是月吟当年处心积虑想要害死的,若非义母仁慈,我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知道杜明熙的存在是在洛儿八岁的时候,他和父亲来都城找她想带她回去,但被百合拒绝了。之后她才跟我提及关于杜家的一切,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恩恩怨怨。
我们兄弟俩没有什么感情,我也不怎么憎恨他。听闻当年父亲知道一切真相过后,对他的态度比一个下人都不如。
他虽贵为杜家的公子,又天赋异禀,却也委屈得很。所以这就造成了他十分强势的性子,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几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保持着大清的装扮,喜欢那高高在上的贝勒爷身份。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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