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仪闻声来到门口,正坐在屋里生闷气的程栋也听到了声音,起身跟着姐姐一起出来看是何人来访。
只见大门外站着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书生,以及一位装模作样的中年道士。见程家姐弟出来,那书生躬身行礼道:“学生马玉,受苏昊师爷所托,前来探望程家娘子和程栋兄弟。”
“你们有什么事?”程仪面无表情地问道,同时伸出一只手去,捏住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程栋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程仪已经感觉出来了,这个受不得窝囊气的弟弟,似乎又想发飚了。
马玉微微一笑,说道:“适才之事,苏师爷也有许多为难,请二位谅解。苏师爷托我过来,是想对刚才的事情做一些补救,并非恶意。”
“田已经给了你们了,还能有什么补救?”程仪淡淡地说道,与刚才那个跪在地上求人的形象不同,此时的她,没有了什么念想,倒是回复到了从前那个矜持、娴雅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程家娘子,此处不?话的地方,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和这位陈道长进屋说话?”马玉问道。
程仪是个知情达理的女子,她见马玉客客气气的样子,倒也不忍对他过于冷淡,于是便往旁边让了让,说道:“那就有劳二位辱临敝舍了。”
马玉和陈观鱼二人走进程家,在堂屋里坐下,程栋没好气地拉了一个凳子也在旁边坐下,等着听这两个人说些什么。程仪是个女子,不能与男人们平起平坐,只能在一旁垂手肃立。
马玉坐下之后,先抬眼环顾了一番整个屋子,只见屋里陈设极为简单,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毫不过分。不过,地上、墙上却是十分洁净,可以想见家里的女主人是个勤快而且手巧之人。
看完这些,他转过头来,对坐在一旁的程栋问道:“程兄弟,听闻你熟读诗书,不知最近正在看些什么?”
程栋一愣,不知道这位苏昊派来的说客为什么会问起自己读书的事情,他略一迟疑,答道:“近ri我正在看礼记。”
“哦,真巧,我近ri也正在读礼记,还有几处不太明了之处,不知可否与程兄弟切磋一二?”马玉像是犯了书呆子症一般,居然谈起学问来了。
程栋皱了皱眉头,没等他反对,马玉先说了几段礼记中的内容,还说了自己的一些困惑,似乎是真的要向程栋请教一般。程栋对于学问的悟xing很高,马玉一说什么,他就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忍不住便按自己的理解与马玉讨论起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热闹,把程仪和陈观鱼二人似乎都当成了空气。
“程兄弟才情过人,在下佩服之极。”聊了一小段之后,马玉呵呵笑着向程栋抱了抱拳,停止了讨论,随后,他把头转向程仪,说道:“程家娘子,令弟虽然年幼,但于经书一道,悟xing非凡,实为人中龙凤。若能到龙光书院去得名师指点,必能高榜得中,光宗耀祖。”
听马玉说起此事,程仪不禁愁上心头,轻声叹道:“我也一直想替他找个老师指点一下,可是无奈家中贫寒。如今,仅有的两亩地也被占了,我还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谋生呢。”
陈观鱼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程家娘子,小道倒以为,你家这两亩田被占,未必就是坏事。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小娘子看似被逼上绝路,也许正合这否极泰来之说。”
“先生是何意?”程仪奇怪地问道,她实在有点搞不清楚这两个人的用意。像她家这样的情况,如果苏昊真的想害他们,根本用不着费这些周折。现在这个马玉和这个老道这样和他们兜圈子,莫非真的是想帮他们一把?
陈观鱼道:“程家娘子,你姐弟二人在这蔡家村借住,毕竟只是外姓人家,遇到点什么事情,总是会受人欺负的。这打井占地一事,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我家苏师爷没有替小娘子说话,也是觉得即便小娘子能够躲过这一劫,未来那蔡里长仍能有手段为难你们。与其一直担惊受怕,二位还不如离开这蔡家村,另谋生计。”
程仪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岂不知这蔡家村已非我姐弟容身之处,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活命之道。我弟弟年龄尚小,而且还要读书,也不便去寻什么活计。离开了蔡家村,我们该当如何呢?”
陈观鱼道:“如果程娘子信得过我家师爷,不妨迁到丰城县城去住。我家师爷说了,打井一事,他心中有愧,希望能够有个机会弥补一下。我家师爷是知县老爷身边亲近之人,要给你们安排一个活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你家那个师爷有这么好心?”程栋没好气地对陈观鱼说道,“我看他和那个蔡里长,就是一丘之貉。”
“程兄弟,你误会了。”马玉说道,“苏师爷的确是奉知县之命前来打井的,到蔡家村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蔡里长是何人。而今天这个井位定在你家的田里,也纯属偶然。这地下水脉之说,是有道理的,并非编出来为难二位的。”
接下来,马玉便把苏昊的事迹简略地向程家姐弟说了一遍,其中特别提到苏昊jing通西方格物学说,甚至把苏昊头一天在书院里出的那道线xing规划题也向姐弟俩说了一遍。程家姐弟都是有一些文化功底的,自然能够听出马玉话中的真伪,苏昊的才能,着实让二人感到惊讶了。
“可是,我们与苏师爷非亲非故,他又何必帮我们呢?”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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