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送贾母回去,逢迎讨好时刻不停,贾母坐了抬轿,由两个婆子抬,“孝敬也不在这上面,凤丫头,你也是多病多灾的,下去歇息吧。”
王熙凤笑着点头,目送老祖宗出了芦雪庵木栅栏的门,门上的草檐雪花堆积,冷意似乎直袭心来,从屋子到外门犹如白纸的一片场地上,弯弯曲曲的出现了一条粗使婆子的脚印,回身只见这边屋檐上的雪花也在簌簌掉落,屋内是女人们的欢笑声,老祖宗一走,她们放得更开,喝酒、烤肉、划拳、笑声,鹿肉滋滋冒出的热气,香味,随窗口飘出来。
“凤姐姐,大老爷开药的方子,叫人按方到惠民药局抓药,底单在你那里吗?”薛宝钗跨门倒檐下。
嫌她管得太宽,且他们这一对新婚燕尔更让她不舒服,王熙凤敷衍道:“应该在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嗯,算是我们为人儿媳的孝敬吧。”薛宝钗不说是贾琮提过的,“大黄这时不应该用,我看过些医书,外面的庸医,用虎狼药也是有的,补药过猛了,反而伤人。”
贾琮也没和她说起,贾赦实际上服用了红铅丹药,一加大黄,就有性命之忧,这只是贾琮的一个隐藏手段,如果父母死亡,就算内阁首辅也不得不丁忧,贾琮暂时不做这事,不是可怜贾赦,而是怕丁忧影响了官途,毕竟丁忧需要守孝两年零三个月,这些心思,宝钗永远不会知道。
“没有大黄,我记得清楚的。”王熙凤也不想得罪这位人缘极好的新奶奶,笑道:“琮儿可是有出息了,近来二太太的银钱都捉襟见肘,唯独大老爷还有钱买丫头,不都是琮儿几百亩地孝敬的吗……往后呐,除了他,没人能维持了。”
“这倒不怕。”薛宝钗摇头低叹:“若是省俭一点,大观园一年的花花草草,也有五六百两了。”
王熙凤切的一声,赞叹道:“经手的人太多,到时候归账了,能剩下多少?”
“咱们也进去吃点,外面冷。”薛宝钗执王熙凤手进了屋。
外面晴雯冷得不行,双手放嘴边哈气,眼见香菱念叨着刚才她们作的诗,晴雯好笑道:“你这个人可是呆了,自己是丫头,成天吟诗作对,有什么用?”
香菱眼神一黯,有点不服气:“吟诗作对也不是没用,能讨琮爷欢心啊,他是状元,和他应和几句诗,他就会高兴,我可没惹恼过他。”
晴雯轻声道:“他就把你当个花瓶,闷了就看看你,没事了把你丢在一边。”
香菱一脸憧憬:“花瓶也好啊,起码有它的观赏之处,不是没用的东西。”
晴雯无语,论起说道,别说林红玉,她也没有香菱会说,林红玉说得能讨主子欢心,伶牙俐齿,香菱则是长篇大论的,也不管别人怎么想,自顾自在那说,呆头呆脑的,偏偏她是急性子,晴雯就想啊,她要是也能说,琮爷怕是更会喜欢她了,最起码她的地位在香菱上面,不然为什么香菱还没开脸呢,她可是实打实的琮爷的第一个女人,这点宝钗都比不上。
莺儿瞄瞄她们,自己烤火打络子,回话的张材家的追到芦雪庵来,也不正眼看几个丫头,“奶奶,琮爷的新轿围子要打,来拿对牌和票。”
屋内的薛宝钗道:“先叫莺儿她们三个办着。”
晴雯冷笑连连,莺儿也没好脸色,只有香菱无所谓地拿出随身带的牌票,晴雯阻止她,讥讽道:“还真是没有眼色了?我们都在外头,你还进去里头说?真是狗眼……”
“晴雯姐姐别说了。”莺儿知道她性子急,淡淡道:“我们爷的话,轿子不必做新的了,何必这样张扬,叫人指指点点。”
“哎,是是是。”张材家的不甘心地看她们三人一眼,黑着脸走了,无事可做,她就不能从中克扣,心里暗骂:“神气什么?还不都是奴才?”
下一个又是吴登新家的,这个媳妇曾经藐视探春,被探春狠狠反击了一回,学乖了,“年节下置备新家具的,桌椅板凳、帘毡、引枕、桌垫……”
“查旧账支一百两,各房都添。”香菱给了对牌、支票,吴登新家的支吾:“府里银库的钱,赖、周、王三位支进来的,已经不够了,是不是大房那边……”
薛宝钗道:“按我们这一房支吧,莺儿带她去领。”
又陆陆续续办了几件事,贾探春不满:“宝姐姐,琮弟哪儿有钱啊?”
“他在书社批时文,名气越大、批的越好,每个月也有好几百,以前的书还在卖呢。”薛宝钗笑道:“也不是事事都支我们家的,偶尔一回,怕什么。”
贾迎春眼圈一红:“你们看看,这一大家子,最苦的就是他了。翰林院考试,自己的八股文也不能落,奉命巡视部事,前儿我去看他算账,仅仅是从广东、福建运过来的铁矿石账单,就有好几斤重,琮弟说是要清算,那种铁矿石用来制造水泥,只有广东、福建的最好,这还是其中一项呢……”
贾宝玉看看迎春,沉默不言,薛宝钗只是微笑,本来王熙凤看见宝钗管这些事,原本是属于她的,心里妒恨,再听到迎春那些话,也不好说什么。
等莺儿回来,拿了一本蝴蝶装的刻本,“奶奶,这是孙福传进来的,琮爷专门为奶奶刊刻的诗集,我听说,蝴蝶装的精装本,除去成本,其实并不赚钱,琮爷是为了让奶奶欢喜呢……”
众人一看,书名赫然是“蘅芜君诗集”,开篇就是那首《柳絮词》。
古代的书装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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