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月已西沉,大家才三三两两地散了,女人扶着自己摇摇晃晃的男人,一边骂一边紧搀着道小心。男主人打起了鼻鼾,女主人不得不一个人收拾残局,铺好被褥,尔后把男主人拉进了被窝,熄了灯。几缕月光溜了进来,抚摸着男人的脸,像是女人的手,看着自己熟睡的男人,女人叹了口气,微笑着睡着了。
外面的雪积了半尺,狗也在自己铺着谷草的窝里睡着了,亮就轻巧巧地倚在树枝,冷清清地对着天地,还有地下熟睡的人和狗;每个人明天都会醒来,我相信,也许明天仍会寒冷刺骨,而人的心不会寒冷,扫雪、喂狗。
这一副安宁祥和的山村夜景,也是我在大山里无数次经历过的场景,这种场景,在我离开大山后,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让我萦绕牵怀,心动缠棉,感动不已。
如今,我又回来,又回到了我的大山,我的山村,和我在大山里每日魂牵梦绕的女人一起。
此刻,在以前扶贫组住的屋子里,那张大大的炕上,炕火熊熊,暖意融融。
我和柳月盘腿坐在炕上,腿上围着薄被子,我们之间放着一张小炕桌,桌子上摆放着酒菜,还有一盒打开的白色过滤嘴的三五烟。这是柳月喜欢抽的。
我们静静地盘腿面对面坐在炕上,静静地喝酒、吃菜、抽烟。
虽然已经是夜晚,白日里场景却又浮现在我眼前……
当我们沿着修好的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终于到达石屋村的时候,村口是一副我永生难忘的情景:石屋村的乡亲们扶老携幼站在村口翘首等待,锣鼓喧天,孩子们在欢呼雀跃奔跑着,老村长站在最前端,还有被岁月过早磨砺了青春的王老师,整个村子仿佛在提前欢度春节。
来之前,按照柳月的吩咐,我提前通知了老村长,并要求他不要通知县里和乡里,我们只和村里的乡亲一起享受这一刻。
车子停稳了,我先下了车,乡亲们都围了上来,带着淳朴热情的欢笑和我招呼,争先恐后深处长满老茧的手和我相握,那份质朴和憨直让我感动。
孩子们都拥过来拉我的手,一声声纯真的“江叔叔”此起彼伏,饱含着真挚的情感。
锣鼓声声,像是在欢迎远出归来的游子。
我和乡亲们打完招呼,接着回头招呼柳月下车。
柳月下车的一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停止了流动,变得安静起来,就连那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的看家狗也似乎受了感染,停止了欢跑。
锣鼓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锣鼓手们和大家一样,都顿时呆住了。
大家都直勾勾地看着柳月,看着车上下来的这个仙女一般的绝美女人。
柳月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白色的旅游鞋,蓝白色的牛仔裤,白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的围巾,齐耳短发梳理地很整洁,虽然是一副休闲的打扮,却依然遮掩不住那娇美的面容和高贵舒雅的气质。
乡亲们都被柳月这绝伦的美丽震惊了,一时忘记了欢迎和鼓掌,忘记了敲锣打鼓,都安静地呆立着,注视着柳月。
柳月下来,看着大家,微笑着,主动伸出手去和最近的老村长握手,同时对着乡亲们说:“石屋村的父老乡亲们,你们好,俺和江记者来看望大家了,给父老乡亲们拜个早年!”
柳月的声音热情而亲切,一下子把和大家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老村长急忙将大手在棉袄上使劲擦了两把,和柳月握手,接着回头对乡亲们喊道:“老少爷们儿,这是咱们市里的柳部长,今天专门和江记者一起来看咱们了,还给咱们带来了年货,大家伙欢迎啊……”
说着,老村长主动鼓起掌来,乡亲们也回过神来,都热烈拍起了巴掌,锣鼓手们也重新开始起劲地敲打起来。
柳月变戏法一般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把把糖块,笑呵呵开始给孩子们分发。
孩子们都欢叫起来,叫着“苏阿姨”往柳月身边涌。
村里的妇女们都聚在一起,袖着双手,站在柳月周围不远处,带着惊羡的目光看着柳月,嘴里啧啧惊叹不停:
“哎呀——仙女下凡了……第一回见这么好看的妮子啊……”
“这城里人,长的就是好看啊……”
“这是不是江记者家的媳妇儿啊?”
“看他们俩在站在一起,多般配啊,说不定真的是江记者的媳妇儿……”
“我看,也就江记者能配上她,看两人年龄一般大呢……”
“啧啧……江记者这么好的人,找个这么俊的媳妇儿,也是应该的,好人有好报啊……”
……
大家开始嘻嘻哈哈地小声议论着,柳月装作没听见,笑嘻嘻地和孩子们玩耍逗笑。
这会儿,我把年货的单子交给老村长,老村长接过来,指挥几个年轻人上车搬运年货,冲着乡亲们喊:“一家出一个人,来排队领年货!”
大家都喜气洋洋地自动排成了一条长龙,等着老村长发年货。
我和王老师站在一旁,寒暄着,这会儿柳月走过来,伸手和王老师握手:“王老师,你好!”
王老师有些受宠若惊,忙和柳月握手:“柳部长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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