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轮夕阳挂在山头将歇未歇, 染了眼前湿地一片金黄。
书玉听廖神医喊那一声“沼泽”,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天色渐晚,光线渐暗, 一个不留神踩进沼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这里不安全, 要不我们明日再来?”书玉试探地开口问。
廖神医摆摆手:“嗐,走路注意脚下就成, 哪里有那么可怕!女人胆子小净碍事,干脆先回村子, 也趁早帮这两位爷订个下榻的房间。”
后半句话真说到了书玉的心坎里, 她不露声色地转过头去看r. x站在原地, 过了半晌, 淡淡道:“不碍事, 我带来的同伴胆子都不小。单独让女士折返,如果迷路可就不好了。”
廖神医干笑:“成,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书玉别过头, 不作回应。
廖神医问:“村西直笼头我给你们带到了, 接下来你们想去哪里?这一片说大不大,但就这方圆之地还是困死过好些人的。我看你们是外地人, 好心再带你们一程。”
书玉蓦地转头看向廖神医:“老先生是本地人?”
廖神医嘿嘿一笑:“我在这里呆上好些年了, 没人比我更熟悉这块地。”
好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书玉挑了挑眉,不做声。
她的视线刻意在廖神医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江湖游医眨巴着眼, 任她打量, 浑浊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好似她就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当真不认得她么?
“丫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廖神医狐疑地拍了拍脸,两指一捏竟真捏出了只花斑蚊,“嗬!原来是只蚊子。”
书玉微微一笑:“啊,老先生真厉害。”
确实厉害,她一句话都没说,他倒自导自演得挺乐呵。
以前辜尨怎么数落她耍小聪明来着?
“老婆,别演了。”彼时,辜尨调侃道,“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看来,眼前这廖神医心虚得很。
“老先生,我也说不清我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忽然,mr. x开口道,“我只记得大概的方位。我来带路,老先生您在一旁给个指正。我也不知道原来的路还在不在。”
“哟,你还来过这儿啊?”廖神医显得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近几年没人敢到这一片来,路应是还在的,顶多被野草盲了道。”
mr. x答:“大概三十多年前吧。”
书玉心里一咯噔。
三十多年前?那个时候mr. x年纪该多大?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无法估量这黑衣怪人的年龄。他裹在黑色的长风衣里,眼耳口鼻皆不外露,无法从样貌上判断他的年纪。单从他的步履和声音来看,他应该不算老。
年龄、国籍、履历和信仰都成谜的怪人。
廖神医神色变了变:“这么久了啊……那就不好说了。”
mr. x在前头带路,廖神医紧跟在一旁。于是书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后面。阳一打着手电跟在队伍最后。
天越来越暗,书玉的步子愈发小心翼翼,只敢拣着领路人走过的安全地带往下踏。
阳一不露声色地走过来扶了扶书玉的胳膊,低声道:“这里缚地植物不少,应该不会有沼泽。”
“谢谢。”书玉缓了缓神。
趁着这一搀扶的空档,书玉压低嗓门问:“你知道他要带我们去做什么吗?”
阳一顿了顿,答:“他说,留着我的刀,有用。你需要做什么,他没有说。”
书玉不禁蹙了蹙眉。
留着她做什么?迫辜尨来么?
可眼下这鬼地方,连mr. x自己都不确定方位,他又怎么肯定辜尨能找到?
夜幕下,那条长河越来越近。
突然,书玉只听耳边一声闷哼,再一回头,阳一的手电掉在了她的脚边。
“阳一?”书玉惊呼。
身后黑洞洞一片,哪里有阳一的影子?
廖神医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怎么回事?”
“没事。”
闷闷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是阳一。
书玉蹲下身捡起手电,就见阳一仰面倒在稀稀落落的苇丛中,正挣扎着要坐起来。
他刚要撑起身,小腿一个趔趄,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有东西勾住了我的脚。”阳一咬牙道。
mr. x走了过来,单膝点地蹲跪下去,晃了晃手中的便携照明灯。
“是有东西。”mr. x淡淡道,“你别动,我把它挑开。”
书玉莫名觉得气息不顺。她看到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被mr. x一棍子拨拉开了。
那东西似乎毫无生气,普啦啦就这么掉到了泥地上。
阳一小腿脱了桎梏,很快一个鲤鱼打挺跪立了起来。
“什么东西?”廖神医探头探脑地在后面问,奈何前头三个人蹲着把视线阻隔住了。
从那东西落了地,书玉的视线就没挪开过。
白惨惨的手电光照着泥地上那坨软肉,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mr. x伸出手,竟要把那缠住阳一小腿的疑似软肉的东西拿来细看。
书玉咽了咽口水,再往那东西看去。这一次,看明白了。
那是一截断肢。白生生的皮肉包裹着的半截手臂,虽沾了泥垢,但依然能看出皮脂厚实、指节粗大。
这该是某个男人的手臂。
廖神医凑近来看了看,好半天才道:“没听说过最近村里头死过人啊?”
阳一皱着眉头用关公刀刺了刺那断肢:“丢了吧,晦气。”
这二人似乎并不惧这区区残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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