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转眸看着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牧景爷爷的声音,“凤阑皇后一生爱着两个男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孰轻孰重,她亲手将自己夫君的江山社稷交给大夏的先祖皇帝,却不知自己的夫君是为了她才变得生性暴戾。
直到她亲手结束了自己夫君的性命,才发觉原来早就对他情根深种,而心头的这两株情花,哪一株都舍不下,才央求先祖皇帝为她在这雪山之巅建了一座寝宫,毫无忌惮的爱那两个男人。
阿景与凤阑皇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是流淌着凤阑子孙的血液罢了,她对皇上始终如一,这股执念很深很深,即便上天不给这份缘,只要皇上能抓住和她的每一个契机,都会唤醒她灵魂深处对皇上的熟悉感。”
“嗯,有点儿冷。”唐睿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他回答着牧景的问题。
牧景解开他们带上来的包袱,利落的燃起一根木炭放在先前的小灶里,然后抱着唐睿站在这都结了冰的床褥前,“我们要是明日下山的话,今晚就得在这里过夜,可是这床也没法睡啊。”
“那我们就不睡,”他俯身挑着嘴角,在她耳畔带着微微沙哑的诱惑,“做点儿其他的事情,就不冷了。”
牧景脸色熏红,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睿哥哥是想看星星,看月亮,然后给我讲故事吗?”
“呵呵……”他低笑,“这里的星星和月亮更好看吗?”
“嗯,好看。”牧景赶紧回答。
唐睿抬头,天边似乎还真缀了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子,想来一会儿就该铺满夜空了。
“对了,后面有一树常开不败的梅花,不知道睿哥哥为何钟情梅花,婆婆也喜欢的紧,一起去看看?”她忽然想起这一处景致,虽是商议,可已经执起他的手往外走了。
唐睿跟着她走,忽而想起她虽然有梅香气息,可从未对梅花表现出异常的欢喜,“你呢,不喜欢吗?”
“还好吧,总归这里只有那一处特别的景。”她回答着已经轻松钻出去,唐睿紧随其后。
绕过这仅一人宽的走廊,来到殿宇后方,远远的,一团绚丽的红色如一座小山般俊秀挺立,这株梅树真粗壮,似是千百年的古树。
飞下殿宇后,牧景依旧挽着唐睿,一步一步走过去。
这棵梅树很大,树冠顶端整体呈现浅弧椭圆垂下,树躯很粗,唐睿一人搂抱也还剩半臂,比牧景高一点儿,她能轻松进去躲在树下,唐睿却要稍微弯身。
他伸手触摸这一圈圈不规则条纹的树躯,垂眸往下去看,牧景蹲下身不知找着什么,他疑惑,“你还在这树下藏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我记得小时候来这里,隐约看见这树根上一处刻着几行小字,后来被风雪掩埋,也就忘记这档子事了,刚刚突然记起来,想瞧瞧刻的什么。”牧景边解释边用手挖树根下的雪。
唐睿喉头蓦的一紧,掏出防身用的匕首,移开她的手,一下比一下急切的挖,甚至用另一只手作辅助,不知寒冷般往外刨。
牧景不解,“睿哥哥,你很想看到吗?”
唐睿只略微点头,事实上,他不知道,也不解喉头这股酸涩从何而来。
牧景不在相问,看着他一下一下,一把一把往外刨雪,树根一点一点外露出来……
好大一会儿工夫,牧景突然惊呼,“一个墓,这是个墓碑,睿哥哥快停下。”
唐睿自是看清了上面深深的红字,不大,他陡然往后坐倒,听牧景不可思议的念到,“唐若言苏缨之墓,所以,这梅树下葬了两个人,我们好像……”她吞着口水,搂紧怔愣的唐睿胳膊,继续弱弱的说到,“我们好像打扰到他们了。”
唐睿紧盯着树上用力刻下的七个字,这红,是血吧,她用自己的血……不对,他抱着头努力回忆,有那么一次,她好像用什么东西割破他的手指,那个时候应当是取了他的血,她竟然……他蓦地睁大眼睛,她为他们立了血冢?!
在她的心里,他们双双死在了这冰天雪地的凤陵中,这棵梅树亦有可能是她所种,还有那块红木雕刻的自己,那朵花叶不相见的彼岸花……
她曾经有过彷徨,迷茫,不知所措,她甚至想生生世世都不见到他,所以,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牵系,她退出了,她守着通缘洞不去轮回,是躲着他,她明明武功那么高,轻功那么好,却甘心承他那一剑,在他抽出李良儿胸口那把剑的空档,她完全可以躲开,可她没躲……那一世,她真的是来和他告别的,她不要他了。
夙风救她,是因为他早就预测到,那一世,他的生命很短,大夏会因为他的逝去,朝野动荡,或许还会改姓,姬家一早就谋划好了。
牧景剩余的那一年多时间,是为了救他,救他的社稷。
“执念那么深,真的能放下吗?”他轻声问旁边古怪瞧着自己的人,用他冰冷的手拨开她额间的几缕青丝,忽而又轻笑,柔声道:“娘子,为夫有点儿冷。”
牧景依言搂过他的双肩,张了张口还是问出声,“睿哥哥,你好像有很多心事?”
唐睿反抱紧她,“从今往后不会有了,小景不可以胡思乱想,永远记得,我爱你,就是眼前的你,世间唯一的你,我的娘子,牧景。”
牧景半跪在他怀中,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贴着他往下坠,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在雪地里,她就爬在他身上,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凝视,朦胧的月光下,他的五官是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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