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寡言,并不代表顾清没有脾气,长期生病蜗居的人性子多少有几分古怪,甚至暴戾,只是没有发泄口而已。
“啊~谁啊?有病啊?”大喊的同时,还不忘九阴白骨爪往对方身上挠,好不容易将耳朵救出来。
人还没站稳,胸口像受重石砸击一般,整个人往后蹬蹬瞪退了五六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一阵刺痛,人自动后仰,后脑勺在地上磕了个结实。
眼前发黑,胸闷气喘,呼吸困难,石头碾过胸口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哭喊不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跟死了一般。
顾清觉得自己好像又要见到黑白两位帅哥了。
“爹~丑丫身子还没好啊~~”一声凄厉地叫喊,钱大猛扔了锄头冲过来,一把将丑丫搂在怀里,声音尖锐地像用金属刮弄玻璃一般刺耳。
听在钱进发耳里,是刺心。
“反了不成?就为了这个吃白食的贱丫头,竟敢吼你老子?”钱进发指着钱大猛一顿臭骂,还不解恨,拎起棍子上前就是一顿揍。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顾清,听见老爹后背被打得只能发出闷哼地声音,吓得气儿都顺了。
尖叫,“爹,跑啊!”
这一声爹喊完,顾清自己也愣了,泪流满面,不知是肉疼的还是心疼的。
钱大猛突然回过神来,抱起丑丫,翻身拔腿就跑,钱大发哪里有他腿脚快,提着棍子在后面赶了一圈没捞着人,气喘吁吁回去把英子一顿臭骂。
生娃不过三天的英子,一边抹泪一边进厨房做饭。
已是初秋,月子期间的女人碰不得凉水,可英子性子倔强隐忍,硬是撑着煮好了一家人的晚饭,然后扶着灶台慢慢挪回屋子。
对钱进发而言,钱大猛更像是从外面捡来的,从小就是家里的苦力,劳力,娶个媳妇儿对他是天大的恩赐,生的女儿丑丫更像是丫鬟。
不,丫鬟还有口饱饭吃,还有例银拿,有身粗布衣裳遮体。
丑丫过得连丫鬟都不如。
而且,英子这次生的又是女儿,让她在床上躺三天,是钱大猛日也不停歇,百日忙田间,夜里抹黑打渔换来的,他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
即便如此,可依旧刺了钱进发的眼。
钱大猛抱着丑丫冲进后面的竹林,父女俩蹲在一块石头后面,听着钱大发的谩骂声远去,两人松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疼得丑丫倒抽一口冷气,脑袋还没好,尾椎好像又受伤了。
好在地面上厚厚一层竹叶,不至于太凉,丑丫让自己翻身趴在钱大猛怀里。
即便没看到背后的伤口,也知道那几棍子绝对打得不轻。
“疼么?”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再加上这几日对自己的维护,顾清是真心希望能有一个像他这样一心一意维护并疼爱自己的老实爹。
钱大猛憨傻嘿嘿一笑,咧嘴一口白牙,顾清不知咋地,眼泪就掉下来了。
“别哭,丑丫,是不是爷爷踹疼你了?我看看,他也不是故意的,估计今天啥事儿气不顺,等他心情好了,就没事了。”
听着老实爹一边粗手粗脚翻动自己这具脆弱的身子,嘴里蠢笨的安慰,顾清疼得直抽抽,心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气儿不顺就拿自己出气?
也不想跟老实爹辩个是非,推开他满是伤痕的手,龇牙咧嘴费劲儿在他怀里调整出一个没那么疼的姿势,“爹,别动,让我缓口气儿。”
两父女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她觉得好些,想要起身时,发现老实爹已经靠着大腿粗的竹子睡着了。
眉心紧簇,抿着厚唇,面色黑中泛红,可搂着自己的姿势却稳当的很。
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又出来了。
顾清发现今天的泪腺特别发达,小心翼翼从老实爹怀里钻出来,碰到他的手,很烫。
应该是体力透支,加上刚才又挨了打,这一惊一惧之下,生病了。
顾清掰开老实爹的手掌,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了,深深浅浅的口子不知皲裂多少次,合拢又再次龟裂的苍夷。
转身到他身后,轻轻掀起满是补丁地粗布衣衫,身上的红痕有些已经破皮渗出血水,边上早已红肿不堪。
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钱大猛突然惊醒,身后一凉,吓得他一跃而起。
后面扯着他衣衫的顾清差点儿再次跟土地亲密接吻,好在他手脚够快,一把搂起顾清,只是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唉~能护着自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顾清这样安慰自己。
站直后,轻轻扯一扯他的衣襟下摆示意他蹲下来。
后背又是一阵阵的凉风,钱大猛才知道,刚才是丑丫撅嘴儿给自己伤口吹气儿呢,傻呵呵地挠挠头。
“丑丫,没事,不疼,你爹皮厚,从小被打惯了,过两天就好了。”
顾清鼻子一酸,今天眼泪是停不了了。
凑近仔细看,才发现老实爹的后背好些旧痕,或粗或细,或深或浅,只是在昏暗的竹林里看不真切。
“出血了,别动。”说完,低头在地上一阵寻摸。
心里一松,还好还好,找到两株下草,顾清捏着药草到下边用清冽的溪水冲干净,然后用两片干净的竹叶垫在石头上砸烂,一起敷在钱大猛的伤口上。
“丑丫,干啥呢?”
钱大猛只觉后背一凉,一双小手在后面忙碌个不停,好奇地问道。
“敷药。”说完,又蹲在地上继续寻摸。
不得不感叹,这片竹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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