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葳听到电话那头,沈揆一似乎和赵九成有话要说,刚好她这里也有医生唤她,干脆就挂了电话。
她今天来探望吴映岚,听到医生和吴映岚的家属说,肠胃检查没什么毛病,可能是因为情绪紧张或是激动而引起的痉挛。她走进病房里去,吴映岚的母亲已经跟她说过了,不要提李思捷,以免她情绪再度波动。
于葳只能轻言安抚了几句,她见吴映岚似乎对她比较冷漠,也没有主动问沈揆一他们去山西情况如何,心里有点生气,也就没打算继续待下去了。吴映岚似乎的确情绪起伏比较大,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就让她难以忍受,尖叫着让把窗帘拉上。
吴映岚的母亲刚才出去了,于葳只好亲自去拉帘,然而她刚刚站起来,却忽然看到吴映岚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像是中间有一个大洞,一张血盆大口从中吞噬了她的影子一样。
她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地去看窗帘前是否有遮挡物,然而窗帘前就是吴映岚的病床,窗台上连一盆花都没有。她试着将帘子动了动,发现也不是窗帘的遮盖。
吴映岚似乎对她的磨磨蹭蹭很是不满,干脆自己跳下床来拉窗帘,这下于葳看得更清楚,她死死盯着吴映岚的影子,惊讶地发现那影子之中的破洞似乎还在微微侵蚀扩张着,像是风沙侵蚀绿地一样。
于葳拉紧了大衣匆匆离开了医院,上了公交车才接到了沈揆一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沈揆一似乎也有点紧张的情绪,问她这里出了什么事。
于葳平息了一下心情,将刚才她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了沈揆一。沈揆一立刻告诉她,吴映岚是被一种名叫“蜮”的东西缠住了,让她去找田自清,田自清能治这种病。
沈揆一这边放下电话,也是松了口气。
“大娘,”他道:“蜮这个东西,是人的怨气所化的具象,非冤仇如海,不会有这个东西的出现。你们村子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李明喜的婆娘瞪大了眼睛,她的确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龚叔是谁?”沈揆一逼问道。
她浑身一颤,“那都是他们做下的缺德事,当年、当年因为黄河涨水,眼看就要冲垮村子了——”
黄河一夕之间发了大水,马上就要冲出大堤,漫溢河道了,村人请神拜佛也没有用,就有先生说是黄河大王索要祭品,当时他们用牛头、羊头投入河里,但是没有用处,先生说必须用人头才行。
在村长的主持下,村里捆缚了六个人出来。这六个人都是年迈的老头,说是活得够本了,必须要为村里人牺牲,于是就被押上了祭台,然后扔进了黄河里。
说来也奇怪,这六人被填了河之后,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放晴了,黄河河水渐渐平息下去,村里人都深信不疑,纷纷叩头,而这场祭祀之后,村里竟然有很多年的风调雨顺。
“但是后来,村里开始慢慢丢失家禽家畜,显示鸡鸭,后是牛羊,”李明喜的婆娘抹着眼泪道:“甚至后来陆续还有人淹死在河里,大家开始怕了,不过这些年,许多村里人都跑到外头发展去了,留在村里的都是些老人了,淹死了个把人,也不怎么当回事。”
李明喜的婆娘看到的那只水鬼,就是那六个被沉河的老人之一。
“怪不得,”赵九成啧啧道:“这六个老头怎么会心甘情愿被扔进黄河里,他们死了之后,变成水鬼,一直在向村里索命。而他们的怨气化作了蜮,被蜮射中的人会变成蜮鬼,帮着水鬼害人。”
“我觉得今晚怕是有些棘手了,”沈揆一道:“蜮鬼被识破,这些水鬼怕是今晚就要行动了。”
赵九成露出兴奋的神色来,他是喜闻乐见大阵仗的,道:“你说怎么办?”
沈揆一笑了一下,问道:“大娘,我听说山西的花馍馍做得好啊。”
李明喜的婆娘不明所以,嗯了一声道:“是,村里的女人,那都会做啊。”
山西是花馍之乡,全国闻名,从北到南,从东贯西,流派众多,什么闻喜花馍、孝义花馍、霍州年馍、岚县面塑、上党圆羊、定襄面塑、阳城面塑等等,各地有各地的讲究,功能也多样:祀神、敬人、结婚、满月、祝寿、过年,什么都有。
很快她按照沈揆一的吩咐,挨家挨户把女人找了过来,坐在院子里开始叽叽喳喳地。沈揆一出了价钱,让做两百个面人出来,弄得像是过年了一样。看着这院子里大的小的造型各异的面人,赵九成不由得啧啧称叹。
“晚上就要要呢。”他道:“能赶做出来吗?”
“那没问题,面人简单。”这大姐满口应承道:“捏什么样的面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沈揆一道:“各样来吧,只管做就是。”
等到天黑下来的时候,这帮女人一共做出了二百四十多个来,沈揆一如数付了钱,面粉钱另算,便和赵九成两个将面人放在车上推到了河滩边上。
他们静悄悄等着,晚上的河风酷烈起来,风涛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出去很远。
月亮升了起来,村子好像炸窝了,鸡飞狗跳,猪叫驴啼的。各种动物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来,就像是纷杂的合唱一样,不一会儿便从村子各个角落里蹿出大大小小的影子来,家养的牲畜从圈里狂奔出来,像是背后有什么巨型猛兽在追击一样,那阵势真是惊天动地。
像是全村人家里养的家禽家畜全都跑出来一样,像是被号召了浩浩荡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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