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钺不以为意,正要赞他诗写的不错时,却见琴歌忽然气势骤变,整个人似变得轻盈缥缈起来,举手投足都带着奇妙的韵律,他随意的举起右臂,长袖翩然轻拂,他漫不经心的一旋、一拂、一拧……秦钺终于明白这少年为何会以舞闻名天下。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原本还觉得太过夸张的诗句,此刻却觉得非此实在不能形容其美妙动人。
秦钺还未回神,琴歌却已然坐下,叹道:“我所见之歌者,倚丽精神定,矜能意态融。歇时情不断,休去思无穷……”
摇头叹息后又开始举杯畅饮。
秦钺心痒难耐,道:“既然歌舞难以入目,不知寡人是否有幸……”
琴歌淡淡道:“我记得陛下是请我来赴宴,而不是侍宴的吧!”
秦钺一噎,他在琴歌面前碰惯了钉子,又得他几度点醒,竟不以为忤,遗憾的摇头便算罢了,正待邀他出去走走,却听底下人来报,相国来了。
秦钺微微皱眉,却还是令人招他进来,琴歌起身:“陛下有政务在身,外臣这就告辞了。”
秦钺拽住他的袖子将他扯回去坐下,道:“听听无妨。”
琴歌遂不再多言。
不出秦钺所料,相国太叔志此刻过来,为的又是鲁子晋的事。
大秦崇尚武力,对内对外手段向来简单强硬,先前国土面积不大、政局稳定时,如此行事还问题不大,可如今国土范围大了三倍不止,各处纷乱频起,麻烦不断,这些大秦官员处置起来,便显得捉襟见肘。
秦钺见到这种情景,便大胆启用了梁人鲁子晋,并日渐重用,却引得本土势力不满,不管什么事都要鸡蛋里挑骨头,弹劾一番,相国太叔志便是其中最为强硬的一个。
太叔志此来,为的是鲁子晋奉命在秦都修的招贤馆,说其耗费大量银钱粮食不说,招来的不是偷鸡摸狗之辈,便是来骗吃骗喝的废物庸才。几个月来,一个正儿八经的人才没找到,反而把整个京城都弄得乌烟瘴气云云。
又一连举了许多事例,说明这群人之害。
秦钺也有些迟疑,他下意识觉得建招贤馆,招纳八方人才是好事,可是太叔志说的也是事实,招贤馆建好足足几个月了,不见其效,反见其害,再这样下去……
正要说话,却见身侧的少年正仰头饮酒,意态悠然,心中一动,问道:“琴歌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琴歌摇头:“不知。”
太叔志亦皱眉道:“陛下,朝堂大事,岂是和娈1童耍笑之……”
秦钺挥手打断他,对琴歌道:“寡人知道你最厌恶什么,若你今日给寡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寡人便答应你,绝不在此事上勉强与你,如何?”
秦钺虽好色,却自认不会因此而“智昏”,他在取乐和正事上一向分得很清,但却在琴歌身上隐隐有些失控。他一面欣赏甚至珍视着眼前的少年,一面却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对他的欲1望。
便算是给这少年一个机会,若他果然值得,他便不再将其定位为塌上的玩物,愿意为他克制一二——这少年虽令他心动,但他秦钺,最不缺的便是各色美人。
琴歌默然片刻后,忽曼声吟道:“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
太叔志不耐烦打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琴歌恍如未闻,继续吟诵下去。他以琴歌闻名,声音自是极为动听,清澈干净又醇美醉人,便是随口念颂,也似有袅袅余音回荡,令人心旌神摇。
“……‘死马且买之五百金,况生马乎?天下必以王为能市马,马今至矣!’于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马至者三。”
琴歌话落,秦钺与太叔志沉默许久,对视一眼后,太叔志道:“但如今来的尽是庸才,总不能当真都重用起来吧?”
琴歌淡笑一声,道:“这也要来问我,你是相国还是我是相国?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送去南楚参加科举考一考?”
太叔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竖子!”
“琴歌就这幅脾气,相国莫要放在心上,”秦钺劝了一句,又道:“琴歌你也到了该上药的时候了,寡人这便派人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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