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解释道:“我拿着剑去衙门,正好王猛也在那里闹着让官府全城搜捕,帮他捉拿偷剑的贼人……见我过去,还想同我动手,我没理他,将剑扔给他便走了。等回府,门房说你和韩朴去南安茶馆,我便追了来。”
此刻马车已经靠近王猛,余生便不再说话,手指握紧兵刃,眼睛盯着王猛,只见王猛忽然脚步一晃,似无意间将马车的去路挡了个彻底。
“喂,大个子!”韩朴懒洋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长眼睛没有?没看挡着路了吗?”
王猛嚣张惯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他,顿时大怒:“小子找死!”
一剑直接从肩头劈了下来。
韩朴冷笑一声,正要翻下车辕,耳边忽然传来尖利的呼啸声,韩朴神色一动,将已经出鞘的匕首又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王猛猛地旋身,刚劈出一半的长剑顺势横扫,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王猛身体一震后退半步,同时一道乌光被弹开,夺的一声射入旁边酒楼的牌匾上,却是一支遍体乌黑的铁箭。
随后,秦逸的声音郎朗响起:“所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况且是前来道贺的宾客?陛下念及尔等远来是客,诸般容忍。不想尔等仍旧不知悔改!陛下有令,从即日起,所有北齐使者不得擅离驿馆半步,违令者,杀无赦!来人!送王将军回去!”
随着王猛被人“送”走,道路迅速畅通,琴歌看了眼站在酒楼窗台上的秦逸一眼,正要合上帘子,不想秦逸仿佛看到了他一般,笑道:“琴歌,不想这么快就又遇到了,上来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琴歌笑笑,扬声道:“改日我请你。”
又低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刚走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门帘被无礼的拉开,出现陈策那张冷冰冰的脸:“琴歌公子,陛下召见。”
这秦都可真小,好容易出一次门,尽遇熟人。琴歌笑笑下车,脚刚落地,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上前,一手擒他的手腕,一手按他的肩膀。可惜两人还未近身,一个便被韩朴用马鞭卷住拽飞,一个被余生的短刀压住了脖子。
琴歌笑笑,问道:“怎么?”
陈策觉得琴歌的笑容可恶无比,冷然道:“搜身!本官怎么知道你没有暗藏利刃,对陛下不利?”
琴歌摇头失笑,道:“陈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
陈策见他顿住,忍不住问道:“什么?”
琴歌这才继续,忍笑道:“……实在是秦王身边的一大败笔。”
“你!”陈策大怒,琴歌却不再理他,转身上了陈策身后的酒楼。
秦逸正在二楼楼梯口等他,琴歌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向内走,琴歌笑道:“这么巧?”
“不是巧,”秦逸装模作样叹气道:“是秦某人的面子不够大啊!”
琴歌也摇头叹道:“本想明儿请你尝尝真正的好酒,但看秦大人这副模样,我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秦逸啧啧道:“我认识的琴歌,何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
琴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便当你这句话是在夸我吧!”
一抬眼看见秦钺正坐在雅间内,沉着脸看着二人,琴歌从秦逸肩头收回手,拱手一笑,道:“秦王别来无恙?”
这就是寻常模样的琴歌吗?秦钺苦笑,他对这少年所有的记忆,似乎都是从那间幽暗的刑房开始的,之前的琴歌是何等模样,竟似全然没了印象。
秦钺忽然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他想过许多种琴歌对他的态度,是避而不见?还是横眉冷对?是礼貌顺从下的疏远冷漠,还是一半怨恨一半感激后的复杂懊恼……唯独没有想过,他会看见一个谈笑自若、风采翩然的琴歌。
他变得更好看了。
跳下马车时浮起的衣袖,戏弄陈策时扬起的眉梢,同秦逸玩笑时上翘的唇角……都那么要命的好看,便是安静走在路边,少年的背影似乎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从容和雅致,让他挪不开眼。
原来他是这么好看的吗?
秦钺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看懂过这个少年。
在他以为他已经崩溃绝望时,受刑后奄奄一息的少年带着嘲讽的笑容,在绝境中为自己觅得一丝生机;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将他驯服的时候,等着他的,却是少年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在他以为他已经万念俱灰、引颈待戮的时候,少年却依旧成竹在胸……
似乎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真正打击他、伤害他、控制他。
习惯了操控一切的秦钺恨死了这种感觉,他从竭尽所能的想将他纳入自己的掌控,到不择手段想在他心里留下自己的印记,最后却都惨败收场。
却是,悔不当初。
秦钺左手在桌下握紧,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道:“坐下说。”
既没人赏脸,琴歌只有自饮自酌。酒一入口,琴歌就想骂娘,明明就是他记忆中的味道,明明就是他最喜欢的江南醇酒,怎么就是觉得——真他妈难喝!这玩意儿也敢叫酒?
算了,劲儿不够,量来凑。
琴歌一坛子酒下肚,终于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最后人事不知,有人进门将他弄上床都没什么反应——倒是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里,他高高站在云端,一挥袖,海水倒卷、天翻地覆,一拔剑,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纵横驰骋,好生快意……可惜一早醒来,依旧是手无缚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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