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把小四郎摘干净了,大郎万一犯了糊涂……”淳于皇后见咸平帝沉吟不语,提醒道,“总不能把太子和太孙都换了吧?”
这话让咸平帝一惊!
其实按着太子这几年的偏心,帝后也不是没烦过这个长子。问题是储君乃是国之重本,作为合格的君上,是不该随着喜好任意废立的。既然立了唐昂,除了偏心绿姬和庶子外,太子其他地方也没有大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咸平帝和淳于皇后年纪都大了。
年老的君上都喜欢安定,没有大事儿,都不愿意大动了。
咸平帝和淳于皇后都这么想着——到此刻发现长子和嫡孙之间难以和睦,再议易储,这一步真的很难踏出去了。
这一点淳于皇后也清楚,她说出来无非还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果然咸平帝思索半晌,叹了口气:“这怎么成?的确,小四郎得护着,这样,派人往西域去迎一迎……先把真相问出来,咱们再看看要怎么办。”
“朝上也要交代。”淳于皇后得了咸平帝之话,心头略松,跟着又道,“之前的消息太过顺利,如今朝中都等着回来议功,结果如今光鲜的事儿都没有了,倒是咱们搭了个孙儿进去……这……”
咸平帝的脸色很不好看,道:“是这样没错,但咱们还没想到如何劝说大郎,就这么把风声放出去,恐怕大郎一个糊涂……”
淳于皇后道:“这事情总归要和大郎说的,我倒是担心等戡郎回来之后再叫他知道,别对戡郎做出什么来!二姐……而且这次据说戡郎受伤也不轻!不过,事情还是要戡郎回来了才能明白,九郎那儿,什么都问不出来。”
“也不能就听他们的。”咸平帝嘿然道,“既然他们才动身没多久,怕是机会不好寻,毕竟猎隼就那么几只,有猎隼在,信鸽可不好走!过些日子上路久了松散了,咱们再看看真相罢。”
帝后不可能不在西去的人手里安插亲信的,只是西域离长安实在是远,靠人力回来报信可不容易,路上也容易因种种缘故出事。御赐的猎隼那是明着由雍城侯做主的,当初苏史那封锁消息的迅速而残酷干脆,除了宁摇碧,长安谁家都没能收到飞禽携带的消息。
而雍城侯现在已经带伤上路,路上自然不可能像在东夷山那样看得紧密,实在不成,那许多士卒,总有人可以直接快马赶到长安来报信的。
淳于皇后叹了口气:“这次咱们居然被瞒了这么久!”
皇后的话虽然没说全,但内中意思和提醒咸平帝都明白,不过咸平帝却冷静得很,淡淡的道:“小孩子们不去说了,戡郎没有这个能耐的,必是苏史那!此人到底是一族柱石,关键时候就是镇得住场面。当然这也是这次东夷山那里没有足够分量的人来辖制他……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只是个下仆,又是月氏人,在我大凉不足为惧。”
淳于皇后听出咸平帝是为了纪阳长公主,不同意打压或防范宁家——至少此刻不同意这么做,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便也不再试探下去,道:“这次倒是幸亏他去了。”
咸平帝道:“嗯,这次人选我也是糊涂了,没有多加几个老成持重之人进去。”
“唉,十三郎本不该在里头的,这事儿怨我,想着他不是嫡长子,承不了爵,能有个立功的机会也好,不想戡郎和小三郎一起出事,就他和唐慎之哪儿撑得住这样的局势?”淳于皇后叹了口气,道,“好在仲崇圣身死之后,其子孙有畏惧被顶罪的勾结旧部作乱……这些人都被苏史那抓住了,既然如此,索性就说他们谋害了小三郎、伏击了戡郎罢!”
咸平帝点头:“只能如此了——但要叫大郎相信,还是要费许多手脚。”他皱着眉,道,“更怕大郎认为虽然小三郎是仲家子孙所害,但戡郎也在其中推波助澜甚至是借刀杀人!”
他缓缓道,“你莫忘记戡郎当时去月氏……”
“那不是你叫他去的吗?”淳于皇后随口道,跟着就明白了,叹道,“唉,当时这么吩咐戡郎是想看看小三郎会不会犯糊涂、不惜引起西域烽火也要争这储君之位!若是如此,咱们废弃他也不会觉得愧疚了,不想却……”
她说到这儿,帝后同时一震:“难道是……苦肉计却为人所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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