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大地,被夜色笼罩的阴山城寂静无声,仿佛万丈悬崖下的深潭,毫无波澜。
城东官邸,客厅,
阴山县令李乾端坐在座椅上,身边的茶水已经换了三次,却仍没见到主人的影子。
眼见时间越来越晚,想起衙内积压的事务,李乾不得不起身离开。
“李兄,这是要走吗?”
就在这时,有力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裴元靖走进客厅,双手抱礼,致歉道,
“帐中军务繁多,怠慢了李兄,还望赎罪。”
“不妨事,不妨事,裴将军军务缠身、时常留宿在军营中,今日前来,能见到本尊已属幸事也!”
李乾和煦地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裴将军,请。”
“李兄,请。”
两人做礼,各自坐在桌椅上。
仆人上前,把旧茶换上新茶,裴元靖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不知李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要事?今天下午,几家大商户一起去县衙找我,向我问询西城门之事,期间多有怨言,裴将军也知道,阴山城是连通东西的要道,多年来一直是贸易流通的中转之所,城中居民的衣食之物也大都来源于此,
可如今将军关西门,开东门,只需从东进,不许从西出,贸易流转已断多日,城中商户、居民积怨渐多,下官顶了几日,但今日实在顶不住了,这才斗胆前来问询一下。”
“原来是这个!小事尔。”
裴元靖放下茶杯,笑道,“李兄且宽心,若那些大商户再敢以此要挟,就让他们来找我,我自有应对之法。”
“这可万万使不得。”李乾连连告罪,“将军军务繁忙,怎可让这些琐事叨扰到将军,况且那些商户多有朝中背景,折腾起来,甚是麻烦,下官实不愿意让这种事麻烦将军。”
“无妨!让他们尽管来,一群商户罢了,也敢在军国大事前掣肘,我手中有中枢台的命令,杀之如宰牛尔。”
裴元靖气定神闲,言语中携带的杀气却如此酷烈。
李乾心中一紧,连忙躬身道,
“如此,下官明白了。”
“夜色已深,将军忙碌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下官告辞。”
“请!”
裴元靖起身把他送出官邸,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嘴角微翘,勾出一弯冷厉的笑容。
“老狐狸,中枢台的命令也想违抗,不知死活。”
裴元靖袖袍一挥,转身返回客厅用餐,不多时,马蹄声响起,传令兵急匆匆地冲进来,
“将军,不好了,曹参事死了。”
“什么!”
裴元靖身体一震,拉住传令兵,喝道,
“你说什么?曹林周死了?”
“是,就在刚才,遭人刺杀,随行的两名亲卫也死了。”
“尸体在哪?带我去。”
“诺!”
片刻之后,一对骑士从官邸出发,沿着街道快速奔行。
官员当街遇刺,这是大案,整条街都被就近的士兵封锁,每家每户都安排有甲士驻守,民众战战兢兢,躲在屋子里,心中有怨气,却也不敢多说,只希望县老爷能尽快查明凶手,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李乾到达此处有一段时间了,正和令史一起检查尸体,他在回府途中听说附近有命案发生,本着一县之父母的职责,掉头向案发地,却万万没想到死的人居然是裴将军的心腹曹林周。
他刚刚才向裴将军说了城中商户多有怨言,没想到一转眼,裴将军的心腹就被刺杀了,自己还恰巧路过,这可真是……
李乾一跺脚,满脸愁苦,
“百口莫辩呀!”
不多时,杂乱的马蹄声远处传来,李乾心中一颤,连忙跑向街口,向来人躬身道,
“下官见过裴将军。”
裴元靖勒紧缰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李县令来的真是时候。”
说完,一挥马鞭,马匹嘶鸣,前腿高高抬起,偌大的马蹄立于身前,吓得李乾慌忙后退,惊惧不已,
“军中之事,本将军自会处理,李县令还是尽早离去得好!”
“下官…遵命!”
李乾长长地做了一揖,抬起头时,眼前之人却已离去,只剩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他紧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什么都没说,等令史和差役被士兵驱逐出来,便带着他们一起返回县衙。
裴元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尸体旁边,问道,
“如何?可有疑点?”
检查尸体的兵卒站起来,躬身道,“启禀将军,曹参事和两名亲卫皆是被一剑刺破心脉而死。”
“一剑?”
“是的,只一剑,三名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在心脏部位有一道两指宽的剑痕,出手之人速度极快,所用剑法更是刁钻迅猛,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夺了性命。”
“也就是说出手之人精通刺杀之道!”
“是的!”
老兵卒抱拳做礼,退到一边。
裴元靖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眼中精光闪动,一剑就能杀掉凝元境的刺客,足以让他心生戒备,当下的阴山城不允许有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把亲卫叫到身边,低声道,
“找几个兄弟隐藏在县衙四周,若发现可疑人物,不要动手,回来告诉我。”
“属下明白!”
几名亲卫躬身离去。
……
与此同时,西城客栈内,安静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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