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走到近前,目光落到孟玄歌脸上,她的身子猛然僵了一下,记忆中一幅画面跟眼前慢慢重合。
曾经小小的玄歌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她守在床边哄着她吃饭。
“乖,吃点东西,很快就能好了。”
那个从未开口说过话的孩子安静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慢慢张开嘴发出了声音,虽然声音如蚊蝇般细弱,她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阿婆,好不了了。”
玄歌能说话了,她的眼泪当时就流了出来。
能说话了,是好兆头,怎么会好不了呢?
大夫说了,只要按时吃药,很快就能好。谁知她抓药回来,玄歌却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玄歌丢的那年只有五岁,也是这么大点。
她颤抖着伸手去掀被子想看清楚。被子下面,宽大的衣服罩着小小的身体,血肉布混着已经看不出衣服的本来样子。
“阿婆!”
孟玄歌感觉身上盖着的东西被拿开,一种熟悉亲切的气息包围过来。她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女孩气虚无力声音自然不大,但在一片安静中却格外清晰。
“欸…”
妇人鼻头一酸眼前一片模糊,她一只手扶着床沿另一只手擦了擦眼睛。
回来了!
她的小玄歌回来了!
妇人压下心底的激动稳稳身子再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蓬头乱发下一张小小的脸,睁大的眼睛里似蒙了一层薄雾。脸上没有伤,眉心处有一滴血点般的鲜红凝固。
她把被子盖回孟玄歌身上,凑近些唤了声:“玄歌啊”
只见床上的小人儿嘴唇动了一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妇人心里一紧,吸了口气转头对小女儿说道,“宝屏,快去村东头请柳大夫来!”
“我不去,娘!你也疯了吗?”
宝屏就是刚才那个告状的少女,她白皙的面孔因为生气微微发红,跺着脚嚷道:“娘,你信大姐的疯话?这明明是个,是…”
她没说完就被一个焦急地夹杂着欢喜的声音打断了。
“我去找大夫,娘你在这守着,我去找大夫!”
那个有些疯癫的女人一直紧张的盯着妇人,此时见娘信了自己顿时舒了口气,她忙忙的念叨着挤开身边人飞快地跑出去,宝屏看着女人清瘦的背影再次跺脚,她没再说话咬了咬嘴唇抬脚追了出去。
她们两人离开后剩下的人都凑到妇人近前去看床上的孟玄歌。
“哎,你们看这小孩多漂亮,宝屏居然说她跟厉鬼一样呢!”
“是呢,她眉毛那里是美人痣吗?”
“真的很像玄歌啊,我记得薛大娘一家刚来的时候玄歌就长这样子”
“嘘,别乱说,你们看薛大娘脸色,先扶大娘坐一下吧”
“对,快扶着大娘”
叽叽咕咕都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脚步声杂乱,有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到床前。
妇人听着这些人的话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头重脚软胸口发闷,任由别人扶着坐到椅子上。
她五年前带着金屏娘俩和宝屏流落到这个山明莫名失踪金屏死活不愿意再走,娘三个便在这里居住下来。她因有一手刺绣的好手艺,村里的媳妇丫头在闲暇时都喜欢过来跟她学针线,尊她一声薛大娘。村民朴实,她们在这里住得倒也安宁。
宝屏随年龄增长渐渐懂事,可金屏越来越疯癫,最近几天居然时常跑到村后乱葬岗捡东西来家里,有时是一根小尸骨,有时是一个小尸体,尸体尸骨她可以扔回去,可这一次捡的却是个活的。
活的啊!她怎能见死不救呢。
一个机灵的女孩端了一杯水,小心翼翼递过来,“薛大娘,喝点水?”
“谢谢”
薛大娘就着她的手,扶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感觉稍好些了心中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坐直身子又往床上看了一眼。
难道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她刚刚居然也把这孩子看成了玄歌,还让宝屏去请大夫了!
外面天气晴好,阳光穿透窗户照得屋里亮堂堂的,若是不掀开被子,谁能看出这孩子受了重伤呢?宝屏却说浑身的伤,厉鬼一样的。她是信口说的,还是看到了?
薛大娘轻叹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薛大娘,我,我觉得宝屏说的没错,这小孩不能留在你们家…”
说话的是邻居杨家三郎过门一年的媳妇,她因比别人年龄大些,又是这个月才过来学刺绣的,平时很少言语。
她见薛大娘看向自己,便接着说道:“听说乱葬岗最近发生不少蹊跷事,很多陈尸被翻出土。说不定这孩子就是个什么不好的…”她眼神中带了恐惧看了,“就算不是,她这么点的小孩儿被人下手打这么重也很奇怪的”
旁边的女孩听了她的话,脸色也凝重起来。
孟玄歌蹙了蹙眉头,这女人听声音胆子有点小,说出的话却句句在理,不知那个疯子娘回来之前她会不会被这些人丢出去?如果那样,就太好了。
她必须找到方法离开这个身体,因为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原来的身体应该还在睡觉,只是不知为何灵魂飘到了这个受伤或是已经死了的孩子身上。或许只要她们把这个身体丢回去,自己就能离开了。
“你说得有道理,但这晴天白日的,好歹是一条命,还是得先请大夫看看。”
薛大娘平静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目光从几个人脸上掠过,十分歉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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