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树生活馆。
那个店员,我不自觉地开始盯着他看起来。他给我一种肮脏的感觉,似乎全然是从那片废墟中走出来的一般。杂乱而勉强梳起来的头发沿着他的头四面八方地垂下来,时而会有几根翘着,颇为桀骜的样子。以及,头发的末端带着铁锈的猩红,但那双眼睛却是血红的——好像被刺入的针挑破了眼球上的血管般。除此以外,他的皮肤有着不健康的白,全然没有血色。他,就像一具尸体。
某种意义上,他就是一具尸体。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生气。
那个简约风衣着的人,在这间暖气室里套了一件长袖t恤;宽大的皮带将薄得松垮的牛仔裤绑在纤细的腰上,沿着背部一路上去是端正站姿有着的自然弧。他并不朝我投去一瞥关注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用软绢轻轻地拭去白瓷杯上残留在缝隙间的积水,然后将杯口倒着整齐地放在打着暖光灯的橱柜之中。
那上面有八个杯子。他将它们一排四个排成两排,一个一个地拿过来清洗;当最后一个被放下时,他又从头开始拿起了第一个,如法炮制地清洗。
“诶——有人来了耶!”
稚气的声音,一个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孩子。宽大的套头睡衣蒙在头上,长得过耳的白色头发漏了出来,柔软得贴着像包子一样略微鼓起的脸颊。孩子拖着大拖鞋啪嗒啪嗒地凑到了那店员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喂,殊殁,有人来了耶。”
“知道。”他淡淡地答应了一声,没停下手中的活。
“有人来了耶!”
“知道。”
“有——人——来——了——耶!”
那个年轻人,殊殁,终于不再回答他。
孩子很恼火地嘟起嘴,腮帮鼓得将脸撑大了一倍。“哼——聋子!”他朝殊殁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洗洗洗,都洗一百年了!”
殊殁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孩子朝我这里瞥了一眼,便蹦跳着跃了过来。“你别理他,他是聋子,你跟我走就好了。”
“额……”这种局面,我的确是有些茫然。“跟你走?”
“对啊。”孩子扬起脸庞,一脸灿烂。“你玩过网游吗?每个网游都有向导的。今天算你运气好,就一个人,我可以给你提供单独服务哦~”说着,孩子拍了拍胸脯。“我的全名叫‘鸣海以安’,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小菲’哦!”
我:(尴尬)为什么你的全名和你的小名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菲:(笑)因为我的大名是妈妈和鸣海叔叔给我取的,我的小名是百式阿姨和爸爸给我取的。户口本上登记的是第一个,但是我一直都跟着百式阿姨生活,所以一般大家都叫我‘洛菲’,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叫我‘小菲’啦。(拍胸脯)
我:(暴汗)啊呀,这……真是,很复杂呀……
菲:嘿嘿,每个人第一次听我说都这么觉得。
我:那……你现在是跟着谁在生活呢?
菲:我跟着殊殁哥哥和溯源哥哥生活。(笑)
我:那,你爸爸们……和妈妈们呢?(捂脸)
菲:(笑)他们都死啦。
我忽然哽了一下,呆呆地望着他。小菲笑得很灿烂,两边的脸颊像是三月的桃花,在尚带寒意的春风中颤抖着,美到受伤的地步。那双澄澈的眸子能够让我看到自己一路风霜的模样,像是一潭极深极深的水——明明清澈得不带一些杂质,阳光却找不到那藏着忧伤的水底。
我挠了挠头,连忙岔开了话题。“呃……你刚才说,‘网游’?那……这算什么呢?”
听到这里,小菲忽然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个满肚子装着笑的孩子一下子蹦跳到了沙发上,张开双手作迎接状,大声地呼道:“《人格拟态》!”
我彻底懵了。
“喂——你可别想溜了!”小菲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狡黠的目光抓住了我的视线,“这年头,好不容易有人入坑的!”
我:(尬笑)我不溜,不溜。
菲:那你先交钱。
我:纳尼?!
菲:开玩笑,我们这游戏收费的好伐?左转前台溯源缴费,赶紧的。
我:……
这小破孩儿呆呆站在沙发上,拇指朝左边伸,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样子——我靠,你什么情况?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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