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宇庆国的习俗,年近出嫁的人都要自己着手开始准备喜服, 从画图到缝制还有绣花都得是自己做, 一方面是让人家看看这位新人的针线活,还有一方面, 据说新人在缝制这件喜服的时候可以许愿, 然后在出嫁那天穿,愿望就会更容易成真。
前者还靠谱些,可这后者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扯蛋, 不然也就不会有人成了亲还过不好了。不过在成亲这件人生大事上,大多数人都喜欢往好的方面想, 所以很多人做喜服的时候,就会对着喜服许下愿望。
小木匠想好了, 等他开始做喜服的时候, 他要每缝一针都想着以后他跟小老虎过得和和美美的,因为他长这么大,这是他心中最大的愿望。
不久前他爹还问他什么时候要开始做喜服,可他当时也没想好要做成什么样,便没动工, 但是现在, 他知道了。
做喜服的衣料子罗非一早就给小木匠准备好了。这料子镇子上压根儿没得卖, 还是有回他和席宴清一块儿去县城的时候特意去铺子里给挑的, 十里八村的小哥还没哪一个成亲时的时候穿过, 那可是上好的云缎。
小木匠珍视得很, 虽然罗非爹爹送来得多, 但没想到究竟如何做之前,他可轻易不敢下剪。
“又拿出来了?”韩旭发现大儿子一早上吃完饭收拾了东西就钻进屋里不出来了,有些疑惑,进来一看,就发现儿子拿着那块要用来做喜服的衣料子,不知想到什么,脸蛋红扑扑的。
“爹,您走路怎么没声啊?”小木匠不好意思地把料子小心地放好。
“明明是你看得太出神。”韩旭在儿子身边坐下来,“想好要做什么样的了吗?”
“原本还没有。不过您看。”小木匠把小老虎画的图拿出来,“是不是很漂亮?”
“是漂亮,这哪来的?是你韩旭爹爹给你画的吗?”
“我要是告诉您,您可不能说我。”
“好,不说你。”
“是小老虎给我画的。”小木匠喜滋滋地说,“我准备就按这图上的做呢。到时候如果有绣不好的地方,您得教教我。”
“这我哪儿能教啊?绣不好的地方找你罗非爹爹来教你。”韩旭看了看图上的凤凰和牡丹花,感觉再给自己一双手也绣不出来。
“那回头您帮我量量尺。”
“好,这个没问题。”韩旭说完就去拿了尺子过来,帮儿子细心地量了一下尺寸。
小木匠站得笔直,就怕量尺有误差。量好之后,他都没敢马上裁衣料,而是反复地算计了好多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敢下剪。
打这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在料子上做绣活。如果闲暇多就多绣一点,如果闲暇少那就少绣一点。有些地方需要先绣好图,而接缝处有绣花的则要先缝上之后再绣,做起来比较麻烦,但是一想到以后穿着这件喜服成亲,怎么想都是美的。
罗非之前给小木匠买喜服料子的时候,也给自家的小毛驴买了。但是这个小毛驴可能像了姑姑,做吃的还凑和,针线活就……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回,罗非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谁调包了,虽然他们长得有七成像。
“哎哟爹,您针线活那么好,您就帮我做了呗,您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您帮我做的啊?再说了,喜服上有没有绣花都成,反正就穿那么一回。”席慕非今年十五岁,按理说也该差不多做喜服了,但是罗非说了很多次,他都不当回事儿。
“你可给我长点儿心吧!还有没有绣花都成,那你干脆披个红被套去成亲好了啊,看你常乐哥哥还要不要你!”
“常乐哥哥才不会在意那些呢,他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又不是我身上的衣裳。”小毛驴不愧是小毛驴,这驴劲儿简直和罗非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反正你必须得给我学!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会做针线活,以后你常乐哥哥身上穿的就都是别人做的衣裳。”这在现代就不算个事儿,但是古人却十分讲究这一点。不然当初李思源也不会因为手伤无法给家里人做荷包而感到遗憾了。
“可是爹,这玩意儿我真懒得做啊。您要是让我记个账或者做些好吃的那倒还可能,针线活就……算了吧。”
“那你自个儿回头问常乐吧,他到时候同意,我就给你做喜服。我看你有脸说。”罗非忍不住揪住了小儿子的耳朵,“你说你跟常乐差了好几岁,人家为了等你一直没成亲,你倒好,能不能想着点儿两家的脸面啊?!”
“正因为顾及两家的脸面才让您帮我做么,不然我真穿我自个儿做的,来观礼的人还不得笑掉大牙?那我多罪过啊?”
“贫嘴吧你就!”罗非捶胸,简直快被这小驴崽子给气死了。
“爹,您也别跟雨非生气。他什么样儿,我石伯伯和李伯伯还有常乐哥也不是心里没数。”小老虎看了看弟弟,状似无意地说,“不过我最近出去几回,倒是听说周家有位小姐十分仰慕常乐哥。过阵子不是李伯伯过寿么,周家小姐不但给李伯伯绣了屏风,还给常乐哥哥也绣了一扇,听说做工好得不得了,李伯伯和常乐哥都很喜欢呢。”
“你李伯伯就喜欢绣活好的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常乐哥也喜欢穿一些绣工精致的衣裳。以前他小的时候每次我给他做衣裳他都开心得不得了。现在他大了,我也没那么多功夫了。上回来还跟我说遗憾呢。我琢磨着等有空再给他也做一身,这不马上就过年了么。”
“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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