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中的灯塔,为迷航者指引方向。
当天空的明月被云层遮蔽,黑暗像潮水般从海上涌来,灯塔发出的强光穿透夜空,一闪一灭。
严旭尧爬上了海岸,朝着灯塔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跑去,他走了很久很久,感觉灯塔似乎就近在咫尺,然而绕过一座巨大海岩,灯塔离他还是那么遥远。
他跌倒在了地上,太累了,想要放弃。
但是,在灯塔的方向,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哭泣,遥远、悲伤而缥缈。
“爸爸,我不要你死……呜呜……”
“薇薇?!”严旭尧挣扎着爬了起来,激动地大喊道:“薇薇,是你吗,你在哪里?”
“爸爸,你醒醒啊——呜呜——”
“老公,呜呜——别丢下我们母女俩——”
那是妻子沈筠的声音,不,前妻。
严旭尧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狂奔了几公里,仍然见不到薇薇和沈筠,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那些声音听起来如此真切,好像来自远方的灯塔。
他克服了巨大的疲惫、虚脱和困乏,继续朝着灯塔的方向行进,又走了不知多久,渐渐地接近了灯塔。
那是一座城堡式的灯塔,有一条宁静的青石砌成的走廊通往灯塔,灯塔的底层是一个房间,房间里还亮着灯。
夜色笼罩了大地,严旭尧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了青石走廊,走廊两侧的路灯渐次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微弱,幽暗,带有一丝神秘、空灵的气氛。
严旭尧走到了灯塔底层的房间门口,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然后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空间不大的房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的表情凝重而苍白!
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身上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管子,闪着红灯的仪器发出了滴滴的响声。
床下,围着几个神情哀伤的人,一对鬓发斑白的老夫妇,一个表情木讷的女子,一个大声哭泣的孩子。
这里,似乎是医院里的病房,而那些身穿白大褂的人应该是医生,床下哭泣的几个人应该是病人的家属。
但是,这些人的脸都很模糊,严旭尧只好走近了一些,他们的脸才逐渐清晰了起来,严旭尧的眼睛不禁睁大了,那床下哭泣的人赫然是他的父母、妻子和女儿!
“爸,妈,沈筠,薇薇,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严旭尧失声大喊道,但房间里的人浑然不觉,一点反应也没有,医生们仍在盯着仪器上的数据讨论、记录,而他的家人则继续伏在床前痛哭。
“老公,求求你醒醒啊!”
“爸爸,我不要你死!”
“儿子啊,你都昏睡了整整一年多,求求你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我们每日每夜都守在你的身边,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严旭尧心中骇然,冲到床前看了一眼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顿时如遭雷击,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
那个人长得与他一模一样,只是闭着眼睛,嘴唇暗淡,脸色如蜡纸般苍白,那不正是他自己吗?!
严旭尧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抱着脑袋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这一定又是一个幻觉,对,是幻觉!
严旭尧站起身来,试图去抱女儿薇薇,但发现自己的手没入了女儿的身体,好像她只是一个虚体,或者,他自己是一个虚体,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老公,呜呜,我对不起你,如果那天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发生车祸,都怪我……呜呜……我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我真的好懊悔啊!”沈筠伏在床上掩面而泣,“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让着我,我不该什么事情都对你颐指气使,不该总指责你是窝囊废,更不该给你那么大的压力!”
“爸爸,我不上什么贵族小学,我只要你活过来陪我一起去游乐园……呜呜!”
母亲梁素琴摸着儿子的脸老泪纵横,站起身抓住了一个中年男医生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李医生,我儿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唉,情况不容乐观。”那个李医生叹了口气,“自从他去年车祸至今已过去一年多了,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当时的车速太快了,剧烈的撞击致使他颅脑重度损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我们一直在监测他的脑电波变化,基本上大脑活动陷于停滞,小脑活动却很活跃而规律,这比大多数植物人的情况要好得多,原本复苏的希望还是蛮大的。而且,他以前时不时还有晨勃反应,但最近也消失了,浑身的肌肉开始猥琐,这说明仅存的自主神经系统慢慢消退,尤其是最近几天他的整个脑电波经历了一阵紊乱期之后,开始下降变得平坦……怎么说呢,这真的很危险,有可能会脑死亡,你们一定要有心里准备,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之前你们还说他可以苏醒的……呜呜……为什么会突然病情恶化了?!”
“请您不要激动,有些情况是无法预料的,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李医生的目光又移到了电子仪器上面,红灯闪烁的频率渐渐加快了,“现在,他的身体指标数值已濒临警戒线……我是个基督徒,在这里想说一句,愿上帝保佑他,我们一起祈祷吧!”
脑电波监测仪的滴声频率在加速,渐渐连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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