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夺职务,喝令休假,如果没有得到医生的许可,绝对不允许出院。
这是季凉川给他下的命令。
陈申一开始不从,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问题,打点滴吃药,以后注意三餐,就不成问题了。可是站在他病床边的季凉川说了一句话,“你这次只是急性胃炎,如果换成胃癌呢?”
或许更重要的不是季凉川这句话的内容,而是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担忧和关心,让他心口沉沉的缄默了。
他跟季凉川认识也将近二十年,早就不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更像是一家人的兄弟。
一下子从忙碌的生活中抽离,陈申一直高速运转的脑袋开始放空,逐渐回想起若干年前的事情,他是几岁的时候认识季凉川来着……
年幼的那些年,为了让母亲放弃执念,他们偷偷上了可以“移民”的船,在大海上飘荡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到了传说中处处都是黄金的美国,来寻找母亲苦苦思念的父亲。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艰难日子的开始,身无分文,语言不通,整日只能窝在一家中餐厅的厨房里洗碗,有时候连一缕阳光都看不到。
对于那段记忆,陈申只记得时常有人操着他当时听不懂的中文,对着他和母亲破口大骂。而在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后,母亲会抱着他蜷缩在一个小床铺上,喃喃自语着,“阿申,等妈妈拿了工资,就可以出去找你爸爸了,他说不定就在我们隔壁的房子里,只是不知道我们来了而已。”
黑暗的夜里,只有母亲的双眼在闪着明亮的光。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纤弱的孩子变成了逐渐抽高的少年,在一次街道的斗殴事件里,他遇见了季凉川,巧合也罢,命运也好。在季凉川的资助下,他才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现在回头再看,陈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和母亲背井离乡,是他的决定,却忘记了理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是一段短暂维系的婚姻,却可以让一个女人执念其中,花一辈子去惦记。
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么这样的爱情他宁可不要。
……
七天……整整七天了。
这七天来他一直都被禁锢在这个病房里,每天的任务就是打针吃药,明明他的胃痛早就好了,身体上也没有其他不-良的反应,可是依旧迟迟无法得到医生出院的许可。
陈申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其中捣鬼了。
“陈先生,清洁人员跟我投诉说在洗手间里发现了烟蒂,是你抽的吗?”汪若兰在记录病例后,认真的凝视着靠着床头看书的男人,
又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
陈申觉得自己就像是幼稚园里的小朋友,偷吃零食被老师发现了。
他蹙了蹙眉,装出全神贯注看书的样子,懒得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殊不知眼前的文字,如乱码一样在他的视线里跳动。
“陈先生,病房里是全面禁烟的,只有专门的抽烟区域才可以抽烟,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请不要明知故犯。其次,医生的医嘱里规定,你必须戒烟三个月,如果不想再来医院,请做一个配合的病人。”汪若兰严肃又认真的叮嘱道。
陈申抬着黑眸偷瞄了一眼,心里想着,如果汪若兰真的是幼稚园老师的话,小孩子一定会被她吓哭,明明长了一张的不错的脸,为什么从来不笑呢?
不错的脸……
他竟然在留意她的美色。
这样的认知让陈申浑身一怔,而汪若兰也留意到他的走神,一股怒气从胸腔里涌上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
真想对着这个男人吼一句,“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等陈申回神过来,他看到的只是汪若兰转身离开的身影,白色的护士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裙摆下的双-腿修长而白皙,就连脚上那双豆豆鞋,看起来也有些可爱。
如果她不要一直板着脸教训人,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跟……跟……有点像……
那是谁?
陈申的心里涌现一股熟悉感,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存在过这样的一个人,可爱的人……他紧紧地拧着眉,想要想起这个人,可是脑袋里又空荡荡的。
苦苦思索之下,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到最后,陈申也只是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被遗忘的记忆,依旧还是不曾吹开尘埃,直到半个月后陈申出院,从新投入工作,也就更加不曾想起这些“不起眼”的事情。
出院时,陈申心中略感遗憾的,恐怕就是再也吃不到医院食堂那味道醇厚的白粥了……
原本以为是什么人送来的白粥,最后发现竟然是医院的营养餐。
从汪若兰口中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陈申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隐约的,却有些遗憾。
……
杯筹交错的商业酒会,季凉川每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回家陪老婆孩子,这样的应酬当然是交给陈申了。
下班前,陈申还记得季凉川提醒他少喝点,或者是露个脸直接走人,可是陈申一出现,就被人团团围住,手里的红酒一杯换一杯,连他自己也不记得是多少杯了。
隐约间,胃部有股灼烧的感觉袭来,与此同时,陈申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汪若兰清丽却严肃的脸,陡然一个清醒。
谢绝了后续的敬酒,陈申走到会场外一个隐蔽的角落休息着,耳边却是汪若兰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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